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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籌對上女人的視線,嗷一聲爬起身,摟著被子縮到床角,雙手抱住連連作揖。
「仙子饒命!仙子~~晚生只是粗鄙不堪一介凡夫,靠近便有污仙子的仙氣!求仙子莫要再紆尊降貴……」
女子嘟起嘴:「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陳郎是我心中最好的男子。」
娘~~~
陳籌摟緊被子,又往角落裡縮了一點:「那是……仙子見過的男人太少了……世間風流倜儻的男子多得是,真的!」
女子眨眨眼:「我為什麼要去看其他男子,與我有緣的就是你啊,陳郎~~你幹嗎總在往後躲?怕我嗎?難道奴長得不美,樣貌很嚇人?」
怕死了——
陳籌抱著被子,打了個哆嗦:「不,不,仙子美艷絕倫!」
憑良心說,這女子長得的確很美,但是,煞白皮膚映著綠油油的光,真的……
玉帝!佛祖!觀音大士!山神土地!誰來救救我!!!!!
女子嫣然一笑:「陳郎,奴與你宿世有緣,因此夤夜前來,以身相許。良宵短暫,莫要辜負……」說著竟就要解衣,陳籌才發現,大冬天,這女子只穿著薄如蟬翼的白色紗衫,下面是銀紅色的肚……肚兜!
陳籌用力貼緊牆壁:「仙子,天寒地凍,且把衣服穿好,免得傷風受涼~~」
女子掩口吃吃道:「陳郎真是有趣,難道嫌棄奴?」
陳籌結結巴巴:「晚生怎敢嫌棄仙子,但,真的,真的……恕難從命!」
女子挑起眉,忽而又撲哧一笑,攏上衣襟:「陳郎果然是正人君子,乃姊姊可以託付終身之人。」閃離床畔。
陳籌暈暈乎乎,愣愣怔怔挾緊被子。
女子看看他,又朝一旁看了看:「哎呀,這可怎麼好?一個呢,在床旮旯里,一個呢,在屋犄角里,都不想出來,難道要耗到天亮。唉……看得發急。」
?????
忽而,門窗四閉的屋中,似揚起了一陣微風。
那風帶著融融暖意,淺淺的異常熟悉的花香,衝散了剛才那女子身上的甜濃香味,一個秀美的身影緩緩走入視線。
陳籌的呼吸一窒。
「離……離綰?」
怎麼可能?!!!
她怎會在這裡!!!!!!
她……
陳籌完全不能再思考,那熟悉的身影遠遠站在床邊,定定望著他,陳籌踉蹌衝下床:「離……」
腳下一絆。
好像是,踩到了被子——
陳籌一頭扎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
離綰!
離綰!!
離綰!!!
砰砰——
陳籌彈起身,沒有,沒有離綰。
怎麼會在床上?
好像天亮了?
怎麼……
門砰砰響著,陳籌在屋內團團亂轉。沒有!哪裡都沒有!怎麼會沒有!
明明就……
房門響得像打雷。
「客官,客官——」
陳籌一把拉開門,小二一臉如釋重負:「客官,恕小的冒昧。昨夜客官入住時,氣色疲倦。小的見已經午時,客官還未起身,唯恐客官雪天著涼,這才唐突打擾,望請恕……」
陳籌猛地掐住他:「我房裡的人哪去了?」
小二兩眼瞪大:「客,客官,一直不就你一個人?」
陳籌眼珠血紅,狠狠搖晃小二:「真沒其他人?昨夜我房中有什麼動靜?」
小二伸著舌頭喘氣,左右湧上幾個小夥計拉住陳籌,小二咳嗽幾聲道:「客官,真沒有,昨夜就是小的當值。夜裡安靜的很。」
陳籌踉蹌後退,覺得腳下踩的地在搖晃。
陳籌回到屋裡,把行李翻了一遍,又將屋子掀了個底朝天,連桌底床下都爬進去查了,沒有任何物品。
他從床下爬出,嗅嗅床邊褥子,也沒有其他味道,比如,甜甜的香氣。
客棧小二小心翼翼探頭到陳籌身側:「客官,是要再住一宿,還是退房?」
陳籌搖晃站起身:「退房。」
牽著小馬渾渾噩噩走在道上,正行到那間土地廟前,滿地爆竹紙屑不曾打掃,門口大樹上掛滿許願紅綢。
陳籌又掏出懷中的簽紙看了看。
『前情蹉跎無需嘆,紅線早已定姻緣;桂花開在杏花後,跨上玉兔至廣寒。』
蒼天,蒼天,你到底是耍我,還是賞我?究竟什麼是天意?
幾個小童追逐嬉戲,誤把陳籌一撞,簽文紙飄落在地,陳籌彎腰去撿,有快馬拉著馬車迅速馳來。
陳籌忙忙起身閃避,那馬車經過眼前,車簾飄飛,窗內女子側顏秀如杏花。
陳籌心裡咯噔一下,拔腿就追,手臂一扯,想起明明牽著一匹馬,趕緊要上馬,腳下一滑,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小馬咴一聲轉頭鑽進人群,陳籌跌跌撞撞爬起追上,再一回頭,那馬車早不見蹤影。
陳籌翻身上馬,催馬疾奔,前方是個叉路口,陳籌攔住一個路人詢問。那人道:「公子所見,應是搭客的驛車,往渡頭去的。」指向左側道路。
陳籌道謝再縱馬狂奔,前方果見河道,渡頭停著的正是那輛馬車。
車內是空的。
一艘大船剛離岸行出一段。
渡頭船工攔住要甩衣下河的陳籌:「公子,大船看似行得慢,實則甚快。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