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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衙役小心翼翼瞄了瞄他身後的蘭珏:「回大人話,小的只是聽到前頭過來的消息,並不知詳細。」
蘭珏渾身猛一空。
王硯扶住他肩:「走,過去看看。」
前院中響著婦人悽厲的喊叫。
「你們這群罪人,獻祭未成,災厄必至,你們都得死!都得死!!!」
莧莧撲地欲抓向馮邰的袍擺,被侍衛拖開。
王硯與蘭珏大步趕到近前,王硯皺眉看著厲呼的黃稚娘:「這瘋婦是何人?」
馮邰看了看蘭珏,簡單道:「欲將抓來的孩子獻祭的案犯。」
蘭珏僵直站著,私魂魄已被抽乾,空餘軀殼,聽王硯再問:「孩子呢?」
馮邰再看了看蘭珏,雙唇方動,忽而視線落在遠處,斂身行禮。
懷王拖著腿走到近前:「孤等不得,便跟過來了。馮卿,啟檀在何處?」
馮邰俯身叩首:「臣無能。啟檀殿下與蘭侍郎之子墮入河中,臣已命人沿河搜尋,暫無所得,只在落水的土崖處尋得遺落的鞋履。」
蘭珏搖晃了一下,王硯一把扶住他,蘭珏面無表情,再又挺身站直。遠遠在後方的張屏輕聲道:「大人。」
蘭珏紋絲未動,王硯微微側首,張屏垂下眼皮,躬身:「大人,下官先告退。」
王硯皺眉,擺手示意他速速離開即可。
張屏再看了一眼蘭珏的背影,轉身退下。
他十分擔心大人,但這件案子暫時用不上他。
捕快衙役已準備好。
他要去拿住姚員外被殺案的真兇。
第160章
蜿蜒的小道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道旁樹林間,樵夫擔著柴不緊不慢地走著。長長一列人馬從他身側兩三丈外呼嘯而過,朝壽念山處飛馳而去。
馬蹄聲自樵夫身後漸遠,樵夫仍悠然前行,嘴角噙出一抹淡笑。
自作聰明的微末雜碎,正以為得計,豈知對弈真諦?
爾等所得之,棄卒也。
爾等所知之,是我讓爾知也。
爾等所行之,乃我意欲令爾如此也。
爾等所為之結果,朕,將去摘取。
眾人縱馬奔至小路盡頭,轉上大道。遙遙二三騎人馬,向他們迎來。
張屏勒馬停住,迎來的捕快翻身下馬。
「大人,嫌犯今早不見了!卑職等一直嚴密把守山頂山下,不知他如何逃脫。卑職等無能失職,求大人責罰。」
張屏神色凝重,皺眉望向浮雲下的壽念山頂。
豐樂縣衙大堂,鼓聲再響,馮邰升堂。
黃稚娘仍高聲叫嚷神威天譴,馮邰命人堵住她的嘴,先按在一旁,莧莧向堂上拼命叩首:「大人老爺,你審什麼,我都招。求大人老爺記得此前答應的話,饒我娘的性命!」
衙役呵斥無禮。坐在上首旁聽的懷王看向馮邰:「馮府尹,你與這女童有何承諾?」
馮邰側身答:「她乃案犯黃稚娘之女,此前搜尋時,是她攔住了侍衛,告知其母行徑,侍衛方才追到河邊土崖處,但仍晚了一步,只拿到了這瘋婦。」
莧莧伶俐,立刻知道懷王身份高過馮邰,轉向懷王叩首:「這位貴人大老爺,我娘只是瘋了,並沒有真的傷著兩個小少爺,就是鎖過他們。我,我還救過他們兩回。我娘她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她不是存心的。我願為奴為婢,求貴人大老爺放過我娘一條賤命!」
馮邰一拍驚堂木:「混帳!你母綁架幼兒,你既知道,為何不早早報官?曾有人去你家查問,你那時怎麼不報?」
莧莧囁嚅:「我,我那時睡著了。」
馮邰再一砸驚堂木:「混帳,還敢滿口胡言!你與你母,分明是共犯!你等受何人指使,如何綁架,如何行兇,此前還害過多少人,快快從實招來!」
莧莧渾身顫抖,仍抬頭看向馮邰:「大人,我都招的話,你能饒我娘一條命嗎?」
馮邰神色更厲,懷王緩緩開口:「小姑娘,人未尋到,你便無一絲要求的資格。前因後果,你不說,經其他途徑也能查到。馮府尹問你,已是給你一個機會。莫再糊塗。」
莧莧立刻又叩首不迭:「大人,民女不敢欺瞞,那兩位小少爺是我在路上遇見的。他們問能不能跟我買東西吃,我就帶他們去了我家。我娘是瘋,但她此前真沒害過人,我真的不是誠心要害他們!」
馮邰雙眉一皺,懷王道:「你遇上的,只有兩個孩子?沒有別的人?」
莧莧哭道:「就只有那兩位小少爺兄弟二人。」
馮邰向蘭珏看了一眼。
蘭珏一動不動坐著。懷王再道:「他們可有告知你性命來歷?」
莧莧擦擦淚點頭:「他們說自己姓吳,一個叫吳名,一個叫吳影。我覺得肯定是編的名字,他們兩個還自稱本俠什麼的。我們那裡常有這樣從京里跑出來說要去闖蕩江湖的小少爺,我把他們帶家裡去,也是想著他們家裡人如果找來,可以領些賞錢。真的是他們自己跑來的,我跟我娘沒有劫人!」
懷王也沉默了。立在旁側的雲毓輕聲道:「想是剛從刺客手中脫身,真是聰慧絕倫。」
懷王揉了揉眉角,馮邰再一叩驚堂木:「那汝母為何歹毒相害?!」
莧莧又流淚叩首:「府尹大老爺,我娘真的是突然失心瘋了!我猜,可能是因為火。我娘她怕見火。她以前都不能進廚房,連早上晚上紅點的霞光都見不得,也見不得煙花焰火。過年過節的晚上,她都得鎖在屋子裡,把窗戶封上。外公剛死的時候,我家吃的東西都是旁人給的,我娘不能燒飯。後來她跟人家一道去姥姥廟燒香,那邊道長給了她符水喝,她漸漸才好了。還天天燒香給慈壽姥姥神仙上香燒紙錢。她這些年就只是磕頭燒香魔怔些,其他都好好的,旁人還找她做活呢,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