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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周風更震驚更痛心地看著劉知薈:「爾真習過武?那麼這件夜行衣,是為此而穿的了。半夜去蘭大人臥房,是為了什麼?爾與蘭大人同朝為官,有何事不能登門造訪解決,非要如此啊?當時蘭侍郎在床上?劉知薈欲要把你……」
蘭珏站起身:「回大人的話,劉知薈到下官臥房中,不是為了下官,而是為了一件掛飾。下官當時已裝作自己死了。」
陶周風捋須:「掛飾?」
鄧緒示意蘭珏回座,道:「一枚玉杏果,乃此案關鍵,亦是揭露真兇身份的關鍵。」
陶周風微微頷首,又道:「本部堂見方才嫌犯的眼皮微微顫動,似有話說。總不言語,審案亦多不便,不如除其口中布?」
鄧緒向侍衛抬了抬手,侍衛取出了劉知薈口中的布和木枷,只是手腳仍縛著鐵鏈。
劉知薈拱手向陶周風微微躬身:「謝陶大人。」
陶周風一嘆:「唉,千萬不要因此輕生。朝廷不辦冤案,若要申辯,亦可直言。」
劉知薈道:「謝大人,下官的確冤枉。下官身居御史之位,掌監察之責,因蘭侍郎向有收受賄賂之事,忽而中毒,適逢年底,恐與行賄有關。蘭侍郎乃禮部要員,勘察此事是御史台要務,且事關命案,不可輕易交付屬下,下官便親身夜探蘭府,本想看看有無蛛絲馬跡可循。不料當時蘭侍郎與家人串通一氣詐做毒發身亡,下官以為蘭侍郎真的亡故,震驚之餘,聽聞其貼身僕從提及蘭侍郎貼身佩戴一枚杏果掛飾,方才進入蘭侍郎臥房內。」
蘭珏不禁樂了。
故作姿態者,不只昔日的他,還有一直以來的劉知薈。
劉知薈仍在繼續。
「下官不知蘭侍郎向鄧大人提供了什麼說辭,有什麼協助布置。但這枚玉杏果,的確關係重大,下官才欲取之為證。下官所說句句屬實,可將蘭府下人傳來與下官對質。」
鄧緒挑眉:「哦,你倒說說看,這枚杏果有何重大秘密?」
劉知薈環視四周:「事關隱秘,下官真可直說?」
鄧緒道:「在此審你,這個堂上就沒什麼不可說的。說吧。」
劉知薈道:「下官曾任沐天郡知府,更曾編修地方志。宜平縣內的辜家莊,相信大人知道其中的秘密。辜家莊內,乃前朝遺族,數年前因瘟疫滅村,下官編修地方志時,奉命隱去此村來歷。大人若不信,可詢問曾相。」
鄧緒點頭:「這個不用問,是真的,本寺知道。」
劉知薈道:「那大人亦應知道,辜家莊的徽記,是四片葉子和三枚杏果。下官與蘭侍郎乃同年,科舉時,有位同科試子,名叫辜清章,就是辜家莊人士,後來不幸病故。其人與蘭侍郎來往甚密。其實,就在下官夜探蘭府的前一日,蘭侍郎讓下官到他府中敘話,忽而提及辜清章以及他手中有一枚玉杏果。」
鄧緒的目光移向蘭珏:「蘭侍郎,此事屬實否?」
蘭珏起身道:「屬實。但下官當時和劉知薈說的還有一句,我知道,毒是他下的。」
劉知薈道:「下官聽聞蘭侍郎的說辭,頓時生出兩個念頭,一是蘭侍郎中毒頗重,神志不清;二,蘭侍郎中毒,或與辜家莊有重大聯繫。」
鄧緒道:「那你比較偏向哪種猜測?」
劉知薈道:「二者皆有,不然蘭侍郎不會特意告知我這件事情。亦因此疑慮,下官才會夜入蘭侍郎府。」
鄧緒呵呵一笑:「說得好。真還就能說得通,說得圓滿。照你推斷,是蘭侍郎與那辜家莊有關聯。」
劉知薈從容道:「下官不知蘭侍郎怎會與鄧大人設下一局,引下官入瓮。想來大人所查案件牽涉辜家莊,蘭大人怕有牽扯,至於為什麼選中下官,下官亦不知。」
鄧緒眯起雙眼:「身為一個被冤枉的人,爾真是鎮定得很哪。」
劉知薈躬身:「下官相信,青天在上,有三位大人主審,定不會冤枉無辜。」
鄧緒神色一冷:「罷了,狡辯便到此為止!爾之家宅已被查抄,令堂畏罪自盡,你還有何話說!」
劉知薈臉色大變:「家慈竟然……」
鄧緒一拍驚堂木,打斷他話頭:「罷了,痛心疾首孝子戲碼不必再做,侍衛剛進門,令堂便觸柱而亡,死得真夠快!以為不用爾等一貫的死法就能矇混過關?爾可知為何南柑北枳,一方水土一方人?爾等從小便被那亂黨教養,多抓幾個,自然能發現其中相同。指甲中為藏毒針暗器,便與他人不同。登屋入院的身法,不經意的舉動,處處有跡可循。」
一直沉默立在案旁的張屏突然擰眉盯著劉知薈,喃喃道:「錯了。」
柳桐倚察覺,悄聲道:「張兄,怎了?這是公堂之上。」
劉知薈緩緩道:「僅憑舉動猜測,便可給人定罪,逼死家人。天理何在?」
張屏低聲道:「有事想和鄧大人說。」
蘭珏一直留神張屏的動靜,聽到「錯了」二字,不禁微微詫異。
卜一范亦發現到了,皺眉:「案旁二人交頭接耳何事?」
鄧緒欲拍驚堂木的手停了下來,看向張屏。
張屏亦看向鄧緒,卜一范道:「鄧大人,這年輕人像在和你打眼色。」
鄧緒道:「有話這裡直說無妨。」
張屏遂上前一步施禮:「大人,下官想看看嫌犯的雙手,似乎有件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