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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籌搖頭:「不是。離綰我……」
都是我沒用,害得你跟我吃苦。
他蹲下身抓住離綰的手:「離綰,我一定會考上功名,出人頭地!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離綰嫣然笑起來:「只要和陳郎在一處,便是最好的日子。」
陳籌喉頭一陣發緊,正在此時,突然響起嘭嘭叩門聲。
「這裡是陳籌陳公子的住處麼?」
陳籌詫異,走到外屋,打開門,一個滿身雪屑裹著厚氈斗篷的人除下兜帽:「啊,陳公子,可算讓小人找著了,這裡真不好找!」
陳籌定睛一看,竟是宜平縣衙的一個衙役,名叫周承,很豪爽的一個人,在卷宗庫跑跑腿,傳傳消息什麼的,天天都打照面。
陳籌趕緊拱手讓進:「周兄快請進,大冷的天,你怎會來此?」
周承跺跺腳,脫下斗篷,拖著一個袋子進了屋:「陳公子,小人奉張大人之命,來給公子送些東西。」打開油氈裹住的皮袋,從裡面拖出一個大口袋,又拿出一個包袱,又自懷中取出一個包裹嚴密的長條布包,一層層打開,裡面是兩封書信。
「張大人新近協助朝廷破了一樁大案,被知府大人召去州府了,臨行前吩咐小人務必將這些送到公子手上。這兩封信,一封是給公子的,另一封請公子轉交給京里的某位大人。這些東西里,有些是張大人命小人給公子送來,另一些是和那封信一起,托公子轉交的。公子看看信,查點一下有無疏漏。」
陳籌笑道:「多謝多謝,」將信放在桌上,「寒天雪地,勞周兄奔波,真是過意不去。陋舍無好禮答謝,周兄請寬坐稍待片刻,陳某燙些酒水,給周兄暖暖身。」
周承立刻道:「不用不用,多謝陳公子,公子不必客氣。這是小人應當做的,本來昨天下午就該送到,因為下雪,耽誤了行程。小人還要去京里給知縣大人辦些事,就先告辭了。」
陳籌懇切挽留,周承堅決推辭,說待辦的事實在很急。陳籌又拿錢謝他,周承亦推了,收好空袋子,裹上斗篷,牽起栓在屋檐下的馬,又沒入風雪之中。
陳籌關上屋門,打開那兩個包,大口袋裡面是兩隻臘鵝,一對雲腿,幾掛臘腸,幾十枚鹹蛋,幾大包幹菇木耳和筍絲,兩包幹果。
小一些的包袱里還有一個單獨包好的包袱,束著一紙,寫著請君策兄代傳。另有兩卷包裹嚴實的布料,一盒墨錠,幾支筆,一個小小的布袋,裡面有兩錠十兩的大銀。
陳籌捧著布袋,心中一陣熱浪翻湧。
離綰走到陳籌身邊:「這麼多東西。送這些物事的,就是陳郎的那位至交好友張公子麼?」
陳籌說不出話,拆開桌上信封,張屏那筆板正的字跡躍入眼中。
信亦是張屏一貫的簡略,只有兩頁紙,說了說自己的近況,問問陳籌是否安好,讓天冷記得多穿些,末了道,另有一封書信,一份東西,托陳籌務必親手轉交給蘭侍郎。
陳籌的手微有些抖,離綰道:「陳郎,張公子這樣待你,你更應當用功讀書,才能不負張公子的情誼。」
陳籌忍著眼眶中的滾燙,用力點了點頭,攬住了離綰。
老天老天,你何其厚待我,讓我有張屏這樣的朋友,又有離綰!
第60章
次日一大早,陳籌穿上最好的棉袍,帶上張屏託付的書信包袱,前往京城。
他挺走運地搭上了一輛往京城運菜的騾車,沒到中午就到了京城東市,行至蘭府門口,還沒近大門一丈處,便有兩個家丁迎來攔住:「何人敢滋擾禮部侍郎大人府邸。」
陳籌忙揖道:「小生陳籌,是張屏的好友,受張屏之託求見蘭大人,有信函呈上。」雙手奉上名帖。
家丁一擺手:「咄,滾滾滾!什麼玩意兒!這裡不是你這種人來的地方!快滾!」
陳籌忍著火氣老著臉皮賠笑,從袖子裡取出些錢,壓在名帖之下,再度奉上:「小生……」
家丁一揮手將他推了個趔趄:「滾!」
要不是因為蘭侍郎屢屢幫過張屏,對他陳籌亦算有恩,陳籌幾乎要唾罵一聲狗官門前欺人太甚。這時,大門處一個門房模樣的人袖著手過來,眯眼看陳籌:「那什麼,你方才說了張屏?哪個張,哪個屏?」
陳籌道:「就是你們蘭侍郎認識,還在貴府待過的張屏。今科進士。現在宜平縣為官。」
那人的眼神閃了閃,陳籌發現有戲,接著道:「我是他好友,他有些東西托我轉呈給蘭大人。」
那人搓了搓手,咧嘴道:「哦,失敬失敬。年底了,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到我們大人門前囉唣,不能不警惕些,公子莫見怪,公子可有名帖麼?」
陳籌便將名帖送上,那些錢依然壓在下面。蘭珏的門房哪看得上這幾個銅子兒,但因為張屏是蘭珏看重的人,看此情面,也權且接過,露牙一笑:「公子下榻何處?我家老爺得晚上才能回來。」
陳籌一頓,道:「鴻昌客棧。」
鴻昌客棧是離蘭侍郎府最近的一家大客棧,挺貴的,陳籌怕給張屏跌份才這麼說,但他現在手頭侷促,就算在鴻昌客棧一樓的大堂喝一下午最便宜的茶都肉疼。便想了個機智的主意,離了蘭侍郎府門前,先在禮部到蘭侍郎府必經之路處轉悠,轉到天黑,路邊清道,是蘭侍郎回府。陳籌趕緊一溜小跑到了鴻昌客棧,又在鴻昌客棧門口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