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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連連躬身:「小的明白。請大人放心,小的絕對待蘭侍郎歇好了,用了飯,再恭請過來。」
王硯頷首。旁側一縣衙衙役哆哆嗦嗦跪地向刑部侍衛道:「諸,諸位大人,挖之前,是不是……先上個香,燒點紙……」
侍衛喝道:「甚麼亂七八糟的,我們刑部查案,從不搞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
那衙役連連作揖:「是小的們錯了。之前在山頂上,知縣大人還讓法師念經了來著……」
侍衛再呵斥:「跟著我們侍郎大人辦案,還怕什麼妖魔鬼怪?方才挖井時怎不見你這麼神叨!」
王硯遙遙一抬手:「罷了,爾等怕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待會兒挖牆時手軟,也耽誤事,本部院入鄉隨俗便是。」吩咐左右抬了張小桌到磚牆前,點上蠟燭,拿一個碗裡裝了點土放在案上。
竟真有衙役隨身帶著香,立刻奉上,王硯取三根香,點燃,雙手舉著,面朝磚牆。
「以香為敬,言致虛空。本部院刑部侍郎王硯,因查一案,欲開此牆。若牆後為墓,墓中有靈,須得聽好。非本部院要掘爾墓,爾墓早已被開。如今再開,是為幫你拿賊。查案取證,天經地義。本部院乃行司職份內事,不用你謝。若你有不忿不解不明不懂,問地府,地府也得贊同我;欲理論,可直接來找我。人生在世,終有一死,或早或晚,或前或後。不論陰間陽世,有疑案,必得解。有冤有惑,更需證一個清白!」
言必,將香插入碗內。
「開挖!」
蘭珏與張屏到了卷宗庫。
小院月門內,兩側存放卷宗的廂房都亮著燈。正中的廳內更是燈火通明。
廳中央幾張桌案拼在一起,上鋪白紙,整齊摞著一堆堆書冊。謝賦與幾位小吏自案旁起身行禮。
蘭珏讓諸人平身,張屏從書堆里抽出《青烏經》,再展開如今和楚朝時的縣境圖,最後掏出柳桐倚的那張「易陽子繪」的素帛。
蘭珏道:「你拿這些,是要我與無昧道長幫你找什麼?」
張屏將楚朝時的縣境圖再放到最上面,用手指點向某處。
「下官想尋出此案的兇手要找的東西。這裡是楚朝末年本縣的地形。慈壽村在這裡。」
他又展開那張素帛。
「這張帛上繪的,亦是慈壽村的地形圖,大人,師兄,請看這些卦象。」
蘭珏垂目端詳:「沒有乾、坎二卦。」
無昧抓抓下巴:「對照地形圖,這是先天卦標註。缺乾缺坎,即是無南無西,無天無水。且乾為至陽,坎為陽陷陰中,少這兩卦,不知何意。」
張屏再一點圖紙:「挖出石棺的古井,在震卦處。」
無昧道:「咦?震為雷卦,若做藏棺之地,卻是別出心裁,不過一些修煉之人,往往逆天道而行之,棺居震卦,或是為應雷劫而飛升。」
蘭珏覺得,再這麼扯下去,狐狸精都要扯出來了,便向張屏道:「你是在以卦卜算,哪個方位能找到你要找的東西?」
張屏肅然道:「下官是憑證據覺得,兇手要找的東西,必然不在那座宅子和那口井的地下。」
慈壽村下,有個巨大的地宮,多年之前,因地動而塌陷。繪製這幅圖的人,是在以卦象找尋進入地宮的入口。而後來的兇手,則認為東西就在蒲氏的舊宅及那口古井處。
數件兇案,亦因此而生。
一旁的謝賦開口道:「這麼一說,下官也覺得是。實不相瞞,當年初到此任,聽得古井石棺的故事,下官都想再挖一挖那口井下。推及他人,難道這麼多年,就沒有心動的?」
張屏沖他點點頭:「兇手將那女子的屍首放在棺中,豎立井下,其他的地方必然也已經仔細搜過。但那東西,他們沒找到。」
蘭珏道:「不會是當年掘棺殺人時,便已取走?」
張屏道:「那是口假棺。」
無昧插話:「假棺可能就是為了藏東西。」
張屏道:「若當真如此,那姚員外便不會遭毒手。這本《青烏經》也是證據。」
《青烏經》一直被姚家收藏著,書頁里陳舊的痕跡也表示,不斷有人想從這本書里找到什麼。
如果寶物已被找到。姚員外的先人為何要這樣做?
「假棺是疑陣,震卦亦是疑陣。真正的寶物還藏在其他地方。」
蘭珏掃視桌上圖紙:「你便是讓本部院與你師兄一起,幫你占卦?」
張屏拿起那本《青烏經》。
「下官覺得,這本書中,藏著寶物真正的線索。可還沒有找到索引。下官把書中合上卦象的句子都抄了下來,再對照地形,但還是沒頭緒。」
無昧道:「未標的乾位與坎位,各是什麼地方?」
張屏道:「乾位是如今的壽念山,坎位是往縣城的官道。」
蘭珏再翻看張屏抄滿句子的紙,忽然想起一事。
「那麼,棺蓋上發現的那幾句,你有無與這些聯在一起合一合?」
張屏的雙眼亮了。
「下官也想到了這點,但是,下官不擅解讀詩文,所以才來懇請大人解惑。」
蘭珏一挑唇角:「我就說,解卦看風水這事,找你師兄便可,為何還拖上我。原來如此。如此直說便是。什麼不好學,學會繞彎了。」
張屏躬身:「下官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