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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著便聽到刑部王侍郎到了。
無昧縮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告退遁去,門嘎吱一響,王硯已跨進小廳內:「佩之。」
蘭珏站起身,張屏、謝賦齊齊行禮,無昧跪倒在地,王硯向他幾人一擺手示意平身,徑向蘭珏笑道:「我還想著得你這個假後才能見著你,怎的你這時候就過來了?」
蘭珏道:「就是多事想早一步過來瞧瞧,更妥當些。」
王硯自然明白他到底為什麼過來,嘿然一笑:「那你恰好趕了場熱鬧。對了,我這裡恰好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蘭珏含笑:「王大人只管吩咐。」
王硯正要開口,門外閃進京兆府的侍從。
「府尹大人請王侍郎與蘭侍郎移駕後廳,張大人亦請同行。」
王硯一挑眉:「也罷,還是先以老馮這邊為重。」跟著瞥了張屏一眼。
張屏仍未吭聲,耷著眼皮與王硯蘭珏一道來到後院廳內,侍衛在他們身後退至門外,攏上門扇,廳內頓時暗了下來。
馮邰自上首桌案後起身,與王硯蘭珏見禮。王公公坐在旁側椅上,臉色灰敗,已是站也站不起來的模樣。
蘭珏便溫聲道:「公公不必多禮。」王公公勉強向他點了點頭,馮邰面無表情道:「王侍郎、蘭侍郎,都請入座罷。本府在審案犯,便請兩位屈於偏座了。」
蘭珏也不多看堂中跪著的那個瑟瑟發抖額頭冒血的小宦官,與王硯各自落座。張屏默默在下首站定。
馮邰坐回案後,一臉肅然:「堂內無閒雜人等,本府便不再隱晦了。這堂中的,就是今晨衙門縱火案的嫌犯。」
那小宦官立刻砰砰磕頭:「求馮大人明鑑,求諸位大人明鑑,火真的不是我放的,更與公公毫無干係。」
馮邰冷冷道:「混帳!人證物證俱在,還敢狡辯?!速速供出事實,或能留爾全屍!」
小宦官瑟縮一下,繼續磕頭,王公公幹裂的雙唇顫了顫,嘶啞發聲:「馮大人,如今王侍郎和蘭侍郎都在這裡,便就打開窗戶說亮話吧。咱家知道,你覺得,這把火,是咱家放的。」
第112章
蘭珏本要做出不敢相信的震驚神情,但不知道為什麼,張屏在那裡杵著,他竟拉不下臉來這樣無恥,便修改了一下,變成內心無比震驚與不能相信,但臉上只流露出些微。
從王公公回應他目光的眼神來看,這樣效果似乎更好。
王公公閉了閉雙眼:「是。咱家是想要找個法子,讓敬香一事能擱置。小單子是咱家派出去的,可咱家就算被千刀萬剮一萬次,也絕不敢燒太后娘娘敬香的物事。咱家只是想讓小單子去弄些障眼法兒……」
那小宦官又再拼命磕頭:「府尹大人,兩位侍郎大人。我們公公對太后娘娘真的唯有一片忠心!小的……」
王公公嘶聲打斷他的話:「讓咱家來說!咱家請馮大人想一想,若是太后娘娘的祭禮受損,第一要擔事的是誰?無論是哪個的責任,咱家的腦袋都得搬家!咱家做什麼手腳,也絕不敢動祭禮!再則,山上也燒了,咱家一行一直在縣衙與行館中,難道還能短短時間,偷偷飛到山上布置一個同黨?」
小宦官再抬頭:「府尹大人,諸位大人,一切都是奴婢鬼迷心竅。我見公公為了敬香一事吃不下睡不好,就想……就想……弄個什麼花樣……」
王硯道:「那你就去放火?」
小宦官又猛磕頭:「我絕不敢啊,侍郎大人!如果祭禮出事,公公都性命難保,我們這些小奴才更是全都被碎屍萬段。我主上是變戲法的,打小學過些把戲,就……就想搗鼓出一些戲法來,弄些什麼雲啊影啊的,顯得事有靈異,不宜敬香,便偷偷出了驛館。衙門把守如斯森嚴,我又怎混得過去?原打算在縣衙後面那條巷子裡行事。誰知剛到了那裡,就被人打昏。等醒來的時候,縣衙里剛好冒煙。我怕這時回去,別人會疑心我,便假裝是從驛館趕來衙門救火的。誰知府尹大人明察秋毫,還是查著了奴婢進衙門的時間與路線不對。跟著又查到了奴婢偷溜出去之事。但奴婢絕對不是縱火兇徒,那戲法物事塞在床底下了,不信大人可著人取來,我當成演示……」
馮邰與王硯都沉吟不語。王公公啞聲道:「孽畜,你害死我也!」馮邰冷笑一聲。
那小宦官更用力地磕頭,口口聲聲只道自己鬼迷心竅。
正在這時,廳門突又響了兩下,馮邰道了聲准入,一個侍衛匆匆進來,施禮後到了案後,向馮邰低語幾句。
馮邰看向張屏:「張知縣,你讓衙役當街抓了個人回來,是怎麼回事?」
王硯道:「哦,終於拖到了。本部院在路上時剛好遇上他們。怎的抓個人還如斯磨嘰。「張屏皺了一下眉,走到堂中:「回稟大人,下官覺得,此人可疑。」
馮邰道:「什麼可疑?」
張屏低著頭道:「下官覺得,縱火者,可能另有其人。」
王公公抬眼看向張屏,眼中充滿驚詫。
馮邰眯起眼,還未發話,張屏又道:「下官說可能,是還沒有證據確定。確實是下官的推測。」
馮邰臉色陰沉,還未發話,王硯先開了口:「推測,也是斷案的一個步驟。你怎麼推的,說來聽聽?」
張屏仍是語氣平板版地道:「下官覺得,縱火之人的目的有些蹊蹺。山上和衙門先後失火,衙門這裡,損失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