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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處地方的詩,名字和開頭幾句是一樣的,只是全詩的長短和用詞略有不同。
當天晚上,鞏秦川變成了人人喊打的「胡奴」,那些最先號召大家聲討他的檄文中,援引的,是他題在書局裡的句子。
鞏秦川經過那一事,名聲大損,馬廉趁機四處宣揚自己,他只在背地裡挑頭踩鞏秦川,除了挑撥鞏秦川怒火的那些暗諷的詩句之外,再沒有公開參與進這件事中,逢年過節,馬廉送給書局的禮物中,還不忘加上鞏秦川一份,說鞏秦川因為那件事中他寫的幾句詩對他有誤會,不與他往來,禮物請書局的人代轉云云。書局覺得他比鞏秦川有品行涵養,馬廉順便和那些一起踩鞏秦川的文士們成了知己,時常互相吹捧,文士們四處撰文讚美馬廉才華橫溢,還替他起了個封號「東湖神筆」。
王硯聽了鞏秦川的這些供詞後,便道:「那麼你與馬廉仇怨頗深。」
鞏秦川冷笑道:「恨倒談不上,只是覺得此人十分噁心。更不會去為了報復這種人,讓自己做殺人犯。我一直不太懂人情世故,經此一事,算是歷練一番,亦有收穫。再說,馬廉對付我這些伎倆,與他當年算計封若棋比,真是不值一提。想到封若棋,我就不覺得自己倒霉了。」不斷提到封若棋,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同情,還是有意拉他下水。
王硯在鞏秦川的供詞上畫了兩個圈兒,準備去會會封若棋。
封若棋這個人,不能貿然讓捕快去拿。因為此人在三年前中了進士,蘭珏的頂頭上司,禮部尚書龔頌明是他的老師。
封若棋在江南郡蕪州做地方官,眼看用不了幾年就能升到知府,前些時日,他進京探望恩師龔大人,案發的時候,的確在京城。
王硯不希望封若棋是真兇,一旦封若棋這種級別的官員牽扯進了這個案子,案件就會被大理寺搶去。
王硯推想,像封若棋應該不會因為陳年舊怨,賠上自己,冒險去殺一個目前還沒摸到官門的人。
不過,閱卷的時候,雲太傅的愛徒劉邴極力舉薦馬廉,馬廉的確攀上了高枝,又被封若棋知道,也不一定。
什麼都不一定啊……
王硯又去牢房看了看,那幾個書生,該氣憤的氣憤,該吵嚷的吵嚷,張屏蹲在犄角旮旯里,又在吃,吃晚飯。
陳籌吃不下飯,張屏替他把饅頭啃掉,王硯看見他,就一陣心煩,揮袖離開大牢,命人將名帖送到封若棋的住處,言明第二天前去拜望。
夜半,蘭珏被蘭徽的驚叫聲驚醒,蘭徽又紅著兩隻眼睛看著他道:「爹爹,鬼……」
蘭徽從王硯府中回來,成了一塊黑炭,身上多了幾處擦傷瘀傷,但目光炯炯,朝氣蓬勃,蘭珏正暗自欣慰,不想又出現此事,無奈道:「爹爹不是給了你野豬護身麼?怎麼還怕鬼?」
蘭徽磨磨蹭蹭從懷裡掏出那隻野豬,原來是和王家的孩子玩打仗時,把野豬的獠牙折了。
「爹爹,鬼又來了,是不是野豬牙斷了,拱不了樹了?」
蘭珏只得再讓蘭徽到他房中睡了一夜,蘭徽一直在咕咕嘰嘰說,那鬼渾身是血,是從水裡爬上來的。不是樹鬼是水鬼,野豬不管用。
第二天,蘭珏下朝後,即刻到玉器店,替蘭徽訂了一隻玉貓。
玉器店旁,是一座寺院,蘭珏出了玉店,正要上轎,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出了寺院,閃進一頂樸素的小轎。
那身影依稀是他的大舅子柳遠。
第17章
王硯坐著轎子,到了封若棋的居所。
封若棋在京城有座宅子,位於城西采蓉巷,巷子窄小,王硯的轎子曲曲折折走了許久,在最深處的門前停住。
王硯的隨侍叩了叩老舊的門扇,片刻後,一個男子開了門,穿著淡青的長衫,束著一頂舊方巾,年約三旬。王硯的隨侍上前道:「敢問封大人可……」話未說完,即被王硯打斷:「你等在這裡候著。」徑直推門進了院子。
那男子插上院門,王硯拱手笑了笑:「封大人好生樸素,住在這個小院裡,連個下人都沒有。」
那男子躬身行禮道:「王侍郎謬讚了,這裡是下官的舊宅,這次到京,雖呆不多少時日,住在自己家裡,總比別處方便。下官知道王侍郎今日過來,所以就把閒雜人等都支開了,方便大人問話。」
王硯轉過影壁,隨封若棋步上碎彩石鋪成的甬道。封若棋將王硯讓進前廳,請到上首入座。
「下官知道,王侍郎今天來,是為了今科的試子馬廉被殺一事。下官與馬廉昔日有些恩怨,不過都是些陳年的小事,況且,馬廉被殺那晚,下官正在恩師龔大人家中,與恩師聊天,談了一夜。」
王硯接過封若棋捧來的茶盞,抿了一口,茶水是早已預備好的,不熱不冷,恰到好處。
王硯贊了一聲好茶,放下茶盞道:「龔尚書前日生病,本部院也曾代家父去看望過,還好是小病,但也需好好調養,不能太勞累。」
封若棋輕嘆一聲:「恩師年事已高,多次起意要告老還鄉,都又因皇上、太后或懷王殿下的挽留,未能如願。他老人家也是操慣了心,總放不下,就像這次下官去探望他,屢次勸他去睡,最後還是陪他聊了一夜。」
王硯道:「我等後輩都應當學習龔大人的這一番報效朝廷之心。封大人,本部院這裡,收到舉報,說你與馬廉有些恩怨,此事空口無憑,本部院說給封大人聽一聽,有哪些捏造的地方,你儘管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