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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清哦了一聲:「願請張大人解惑,什麼突然,怎麼變?」
張屏簡短答道:「塔赤國。」
靜清一挑眉:「番邦?小小知縣,連這也說上了。且當著眼下這麼多人,真率直無忌也。」
捕快們迅速用鎖鏈將靜清纏成一根直棍,躬身告退。張屏向也一揖退步的謝賦道:「謝大人請留步。」
靜清微微一笑:「還留個見證?呵呵,也罷。」
謝賦默默站回原處。其實除卻姚廬的口供,現在並無其他證據能證明靜清就是東真國遺族的所謂王子。靜清在這裡被擒獲,也完全能胡扯成他從上化觀中得知了寶藏的秘密,心存貪婪。
但張屏說了這許久,靜清一直沒有當真抵賴,態度甚至還等同於默認。
這般坦率令謝賦不由得多心懷疑,難道,張屏錯了?靜清仍不是那所謂的東真王子?
可,望著著靜清的臉,謝賦又猶豫了。
靜清本蓄著三綹長髯,仙風道骨,此刻已剃成短髭,露出了唇及下顎,竟與姚氏兄弟的臉形有五六分相似。
他到底,是不是?
謝賦正揣測入神,張屏跟著的一句話又讓他一個激靈。
「你突然如此緊迫,是因塔赤國內鬥及玳王被貶的事,你們覺得有機可乘。」
謝賦暗暗在心中擦了一把汗。
玳王偷看塔赤國王子洗澡的事已是天下笑談,但在朝官員,譬如王侍郎的爹太師大人,也萬不敢直言此事。
身為地方官員,更不能輕易談及邦交國務。
張大人張嘴兩句話,兩條大忌全犯,若被人知道,只怕這什麼王子還沒定罪,他先得被拖到菜市口。
謝賦這裡一邊肝顫,那裡張屏仍視生死為無物地繼續著。
「塔赤國乃滅東真國的番國之一,還在你們東真國滅後占了你們疆土,與你們有深仇。」
蘭大人還說了,塔赤國正在內鬥。
因為玳王的事,塔赤國得罪了朝廷。
「當下局面,對你們來說,是極其難得的好時機。」
如果塔赤國兩個王子為奪位爭戰,朝廷趁其亂時再派兵攻打,塔赤國便可能亡國。
這正是東真國遺族渴望已久的復國之機。
「和王墓中寶藏,其實應沒多麼珍貴,本來你的父親和族人已不打算再找了。但眼下,你急需找到它,用它假承天意天命之類,讓更多的人跟隨你,幫你復國。」
第163章
靜清的眼中掠過一抹異色,微側首做悠然聆聽狀。
張屏繼續道:「這些年,你查了許久,都沒找到和王墓真實所在。姚家一直在被你觀察監視,你一直沒對他們下手。但眼下你急需找到和王墓,又解不開謎題,便就此種種,命手下故意做案,讓姚家與官府幫你找到和王墓。」
先將姚家身世的秘密告訴姚氏兄弟中,年齡最小,最容易做傻事的姚廬。
姚廬理所當然地震驚異常,心緒大亂。但他卻異常守信,沒有將與叔父認親的事告訴姚員外。
於是,姚廬便又被誘騙,離家出走,這次姚員外發現了姚廬無意或故意留下的種種字跡線索,知道與東真國有關,方寸大亂,派人去京城報案。
哪知案子誤打誤撞報到了刑部,王侍郎雷厲風行來查,犀利地抓住了假糧販和奶娘兩個爪牙,但冷靜下來的姚家著力遮掩,王硯便忽略了慈壽姥姥抓少男這條線,把這案子當成了情騙案,沒再往下追查。
「你還派人潛進縣衙,故意翻找幾十年前的卷宗,將其打亂,提示關鍵。」
務必事事井井有條的謝知縣眼皮子底下的卷宗庫居然順序沒排好,簡直是天大失誤。本來一下子就能引起謝大人的注意。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當時謝賦倒霉因這事遭罰,庫管也沒將這事上報。
「姚廬被綁一案不成,玳王殿下遭貶,你急需把握住這時機,便又令姚廬露出種種痕跡,姚員外決定去京城將真相告知府尹大人。你在他見府尹大人之前殺了他。這樣做,一是需要以防萬一,確認姚員外確實不知道秘密;二死在京城動靜較大;三防止姚廬向他父親說出了你的身份,姚員外再告知官府;四姚廬對你還有用,你騙他姚員外之死是官府所為,讓他仇視朝廷,更死心塌地為你所用。」
靜清微微笑了笑。
不錯,這是朕的得意之作,難得汝這小小知縣可看破。
朕不由喜悅。
「如你所願,刑部王侍郎大人與府尹大人一同來查這件案子。你唯恐官府注意不到姚家的秘密,又故意讓姚廬去偷書。」
姚府《青烏經》和《抱朴子》被竊這條線索,成為了查案的關鍵。
但順出案情後,仔細一想,便能發現,這兩套書在那時間失竊,既恰剛好,又沒必要。
一開始,姚員外之死看似是兇手臨時起意行兇,在其死後鋌而走險偷書,恰剛好也給了查案的人一條線索。
可整個案情的真相是,偷書者即姚廬,姚廬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假裝了自己被綁架,藏著《青烏經》和《抱朴子》的書樓就是供他和兩個哥哥讀書的地方,他想看隨時可以看。想拿走也有的是機會,為什麼非要在爹剛死,官府的人正在趕來的節骨眼上再偷?
姚員外夫婦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姚員外上京都沒有帶他,把他關在家裡。姚員外突然死在京城,跟著家裡又丟了與身世秘密相關的書,姚夫人一定不用想就知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