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張屏道:「在外面吃了。」
蘭珏道:「看來你還是在為了陳籌的那件案子奔波。難道查到了什麼?」
張屏搖頭:「學生,有一件事,始終想不通。我不明白為什麼。」
蘭珏難得見到他愁苦的神情,不由得感到有趣,視線瞥到了桌上的幾張紙,「這是什麼?」
那是張屏從陳子觴的祠堂中拓回的銘文。
蘭珏沒去過陳子觴的祠堂,便把那幾張紙拿起來看。雲棠雖是太傅,字卻不算頂尖,蘭珏不便多評論,就去看陳子觴的那幾張,訝然道:「這陳子觴的字可不一般啊,怪了,他怎麼能學出這筆字?」
張屏猛地抬頭,一把抓住了蘭珏的衣袖:「怎麼不一般?」
張屏又到了竹蔭巷外,在那個茶棚下,來回踱步。
太陽西斜,茶棚老闆幾乎要拿棍子趕他的時候,張屏背後響起兩聲咳嗽。
那少年祁朱遙遙向他笑道:「張屏。」徐登依然在他身邊。
張屏躬身:「學生有要事。」
徐登在旁邊的茶樓要了一間靜室,合上房門,祁朱笑道:「張兄有什麼事,可以說了。」
張屏跪倒在地,垂首道:「皇上,草民逾越,想查幾樣卷宗。」
「祁朱」在逆光中站起身,微微眯眼:「你倒真是聰明,怪不得能得陶周風舉薦,連蘭珏都開口薦你。你怎麼認出了朕?舉止?言談?還是朕的化名?」
張屏低頭:「都不是,草民認得鄧大人,因此猜出了皇上的身份。」掀起眼皮,看了看徐登。
「鄧大人辦過的大案與那本《循跡錄》草民都拜讀過,對鄧大人心生仰慕,曾在大理寺門口和鄧大人府前偷看過。」
永宣帝笑了出聲:「鄧卿,原來朕竟是沾了你的光。也罷,張屏,你一介書生,並無功名,憑什麼向朕提如此要求?」
張屏道:「草民知道兇手是誰。」
永宣帝挑眉:「是誰?」
張屏沉聲道:「草民想看這次科舉的卷宗,還有兩個人的檔案。」
第23章
陶周風坐在務政殿中,拿著兩根竹籤兒,猶豫不決。
他在兩根竹籤上各刻了兩個印子,掂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
到底是升堂?還是不升?
就在陶大人閉上眼,丟出竹籤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綸音。
「大人,大人,聖旨到了。」
陶周風噌地睜開眼,直奔出門,險些閃到老腰。
聖旨說,馬廉被殺一案和柳府鬧鬼一案牽扯重大,著刑部立刻停審,兩案並作一案,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會審。
陶周風鬆了一口氣,未久,大理寺的沈少卿帶著兩個推丞一名主簿過來提錄這兩件案子的卷宗。
沈少卿向王硯拱手,笑吟吟道:「王侍郎,得罪了,除了卷宗之外,奉聖諭,令弟我們也要帶回大理寺。」
按本朝律制,有三司會審的大案,重要案犯,都統一移交大理寺關押。
王硯板著臉道:「沈大人這是公事公辦,說得罪太客氣了。鄧大人親自侍奉皇上到案發之地看了,想必或有結論在胸中,要移哪個案犯,悉聽尊便。」
沈少卿再客客氣氣寒暄了兩句,著人到牢里提出了王宣。
王宣從小到大沒受過罪,在牢里關了這一回,蓬頭垢面,鬍子拉碴,眼窩都凹了。他被幾個衙役牽著,一徑低著頭,不看路邊的王硯。沈少卿有意驚訝道:「啊呀,怎麼這樣對王小公子?快,先安排梳洗梳洗再說。」
王硯冷冷道:「一個大獄中的嫌犯,怎得梳洗?刑部沒有這種規矩。」
王宣抬頭,傲然道:「不錯,等出了這冤獄,我自當好好地洗!望大理寺不要誤判冤案。」
沈少卿含笑道:「這次是三司會審,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哪一個都不能單獨定了王小公子你的罪,請小公子放心。」
王硯皺眉看了看正欲離開的沈少卿:「大牢里的陳籌與其他兩個書生,沈大人為何不提?」
沈少卿抬了抬衣袖:「沈某隻奉命提轉王宣一人,王大人,告辭了。」
蘭珏在朝中,聽到了關於這兩件案子紛紛揚揚的傳聞,心中自也疑惑。原本只是一件考生被殺的案子,竟然鬧得出奇的大。
更讓他疑惑的是,那天張屏匆匆出門,到了夜裡,又匆匆回來,居然向他說,要請幾天長假。
蘭珏准了。
第二天,管事的來和蘭珏說,廚房裡的小廝去米店買糧,看見張屏背著一個包袱,搭一輛驢車出了城門,當時天還沒亮透,城門剛開。
小廝以為張屏卷了蘭府的東西偷著跑了,趕緊回來告訴管事的,管事的又趕緊告訴蘭珏。
蘭珏含糊地說:「啊……我知道這個事兒,他家裡有點事,告了假。」
蘭珏不禁猜測,張屏到底去了哪裡,要查什麼?
張屏走後,蘭珏奉詔進宮,永宣帝坐在勤政殿的龍椅內,屋中一股醒腦的油膏氣味。
蘭珏便道:「最近政務繁忙,請皇上保重龍體。」
永宣帝揉著太陽穴道:「唉,這幾天,一會兒是太師,一會兒是鄧卿,一會兒是柳卿,每次都是朕剛要去偷懶歇覺,他們就來了。對了蘭卿……張屏怎樣了?」
蘭珏道:「他告假,好像家裡有什麼事,出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