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婉柔對不起
從驍兒那裡知道前妻喝藥自殺之後,蔣道涵就一直放心不下。
於是,離開驍兒家之後,他便命司機把車子開往了曾經和婉柔還有依依生活多年的小鎮。
也知道婉柔母女不會歡迎他,可他還是想去看看。
有太多的話想對婉柔說,也真的是有好些年沒見到她了。
不知道婉柔她可否跟他一樣,鬢角都有了白髮。
不過,即便婉柔芳華不再,在他蔣道涵心裡,她永遠都是這世間最美的女人。
回鄉這一路,他可謂是感觸良多。
自打公司搬到城裡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好些街道都變了,現在鄉村的建設一點也不比城裡差。
黃昏時分的鎮上,車水馬龍,好不繁華。
比起城裡,這裡更加的具有人情味。
街道兩旁布滿了夜市攤位,燒烤,麻辣燙,串串香,光是聞著都飄香四溢,放眼望去,更是座無虛席。
城裡城管管的太嚴,不讓隨便擺攤,當然美化環境是沒錯,可人們的消遣卻是少了不少。
不多時,車子便來到了前妻入住的鎮醫院門口。。
徐徐降下車窗,望著眼前煥然一新顯然已經重新修葺和規划過的醫院大樓,蔣道涵的腦海中禁不住浮現了當年前妻生大女兒時的場景。
當時,婉柔就是在這間醫院生下的依依。
那時候,條件可簡陋了,醫院大樓總共就兩層,患者多的話根本都住不下,而且嚴重的病人還得送到城裡去治療才行。
婉柔當時生依依大出血,差點沒把他嚇死,看著醫生們忙進忙出的,他的心那叫一個忐忑,索性最後母女平安。
猶記得當時護士把剛出生的依依抱出來的時候,那孩子沿路一直哭個不停,可是到了他手上,小傢伙卻奇蹟般的笑了。
想不於母。哪怕那個時候她的眼睛還睜不開,可是咧唇角的樣子大家看到了,當時醫生還笑言,「蔣老師,看來以後這孩子跟你親。」
當時他還說那敢情好啊,事實上,一直到離婚以前,依依都是最喜歡他的,因為他脾氣好,而她母親動不動就喜歡責罵她,孩子嘛,都是喜歡性格溫和的。
可是,自打他和徐娜的事情鬧的滿城風雨之後,依依就果斷的站到了她母親那邊,再不敢多看他一眼,再也不願意叫他一聲爸爸。
回憶像風一樣一點一點的敲打著蔣道涵的心扉,他望著面前大樓的一雙眼睛情不自禁變得濕潤起來。
苦澀的抿抿唇,他在心中笑自己。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看吧,報應來了。
正當他勾著一抹自嘲的笑,把愈見模糊的視線從窗外收回,準備遣司機下去打聽一下前妻住在哪間病房的一刻,無意間的一個抬頭,便看見大女兒依依,不,現在應該叫她林夏了,只見夏夏搓著手提著保溫桶從醫院裡大門裡走出來,沿著台階而下,像是準備去買晚飯的樣子。
激動的閃了閃眸,他握緊車門上的把手就準備衝上前去跟女兒打招呼,可,心裡的那份愧疚卻終是讓他望而卻步了。
這些年,不是沒跟這孩子見過面,而是,她一直都不願意見到他,每次看見他,不是瞪他,就是叫他滾,說爸爸早就死了。
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蔣道涵的眸色黯了又黯。
不多時,司機便把前妻的病房地址查出來了,命他在車裡等候,蔣道涵便提著兩盒上好的西洋參在一陣掙扎之中下了車。
女兒不在也好,正好他也想跟婉柔單獨處處,有些話,還是不當著孩子的面說為好。
提著兩袋西洋參來到前妻的病房門口,他卻忽然沒有了推門的勇氣。
像個孩子似的,咬著拳頭在走廊里踱起了步子。
明明有很多話想對婉柔說的,可是這會兒一緊張就全給忘了,腦子裡亂的像漿糊。
用力敲打了幾下腦袋,蔣道涵站在病房門口,深吸了幾口氣,終於鼓足勇氣推開了面前那扇原就是虛掩著的門。
蔣道涵,既然來了,就要把臉皮放厚一點,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難道你想帶著遺憾離開嗎?
裡面,那是你深愛的女人,就算她打你罵你,那也是你活該!
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以為是女兒回來了,情緒緩解不少的林婉柔緊了緊肩上的外套不免好奇的探腦朝轉角的方向望過去,「夏夏,怎麼這麼快,你不是剛出去麼,還是,你忘了帶錢了?」
驀然聽到前妻那一別經年的聲音,剛剛踏進門內的蔣道涵整個人都因為驚嚇而不受控制的愣在了原地。
提著西洋參的手倏然間顫抖不止,一雙滿載著自責和愧疚的眸子一時之間也變得飄忽不定起來,都不知道該看哪裡好。
婉柔,是婉柔的聲音沒錯。
哪怕十幾年沒聽到她的聲音了,可他還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昨天才聽到她一邊炒菜一邊沖客廳的方向急急地喚,「道涵,快幫我把剛買的醬油擰開一下,我擰不動,趕著要!」
而那時的他,往往看新聞看的正盡興,自然不樂意的很,「等一下,等我把這段兒新聞看完了就來。」
「蔣道涵,你還想不想吃飯了,快點兒給我滾過來,要不然我砸電視了!」
每每,他都是搖著頭在她的怒吼下乖乖照做。
當時,覺得他的人生真是苦不堪言,因為婉柔真的好兇。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那個時候的他,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因為婉柔鍋里炒的總是他愛吃的菜,她脾氣不好,可是心好,這是左鄰右舍都知道的事情。
回憶如潮水般席捲而來,只那麼一瞬間,悔恨的淚水就爬滿了蔣道涵的臉龐。
如果生命可以重來一次,他一定一定不會跟徐娜搞在一起,一定一定不要背叛婉柔。
可是,這世間哪有如果,如果是不存在的事情。
探身問女兒卻沒有回應,林婉柔不免疑惑的挑了挑眉,心想難道不是依依,或者只是風把門吹開了。
想想有可能,今年冬天風是挺大的。
中午吃了女兒買的粥,加上藥水也挺管用的,她體力恢復了不少。
於是,便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準備去門口看看,若真是風把門吹開了,她就給關上。
聽見她下床的聲音,知道她起來了,蔣道涵趕緊背過身去,用最快的速度把臉上的眼淚擦乾,不及她上前來,他便擰著兩盒西洋參面帶笑意的拐過轉角,赫然出現在了她面前。
「婉柔,好些了嗎?」厚著臉皮跟低著頭兩手分別扶著床沿和床頭櫃穿著拖鞋的前妻打招呼,蔣道涵從沒有如此緊張過。
驀然聽到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林婉柔微怔了片刻,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抬起眸子朝蔣道涵看過去。
哪怕這張臉已經飽受歲月的摧殘,可她還是能一眼認出他來。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他終於來了!
望著他的眸色漸漸由震驚轉為冰冷,林婉柔扶著床沿慢慢站起身,倒也不惱,而是盯著他笑,那笑容里的刀光劍影只有蔣道涵方能參透。
她望著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冷漠,仿佛此刻兩個人置身的不是這間小小的病房,而是寒冷的塞外雪地,而她那樣的笑容,就好比無數把飛刀朝他的心臟射過來,刀刀都擊中要害。
垂在身側的一隻手隔著褲腿狠狠的掐著大腿上的肉,林婉柔極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漫不經心的沖蔣道涵笑道,「喲,這不是蔣大董事長麼,怎麼有空來這裡,我沒看錯吧?」
時隔多年,她還是這個脾氣,永遠都不會錯過挖苦對不起她的人的機會。
換做以前,蔣道涵會覺得她不可理喻,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有他知道若不是真的在乎這個人,婉柔不會那樣。
把手裡的西洋參靠牆角放下,蔣道涵走上前,一臉謙和的沖她笑,「婉柔,我……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我也知道我沒臉出現在這裡,可我還是想來看看你。聽驍兒說你喝藥了,你怎麼會那麼傻,老鼠藥也是隨便喝的麼,萬一出事了怎麼辦,你有沒有替依依想過?」
「呵呵……沒想到蔣大董事長這麼忙,還會關注我喝藥的事情,真是罪過。怎麼,看見我沒死,很意外吧?」
冷冷的瞥了一眼他帶來的兩盒西洋參,林婉柔不以為然的勾起唇角,望著他的眼神依舊挑釁味十足。
別忘了,她可是林婉柔,任何時候就是輸人也不會輸陣。
頓了頓,她扯唇又是一聲冷笑,「老鼠藥算什麼,穿腸毒藥我都喝過了,不也一樣沒死?算命的說了,我的命長著,不會早死。再說了,沒看到對不起我的人遭到報應,我怎麼捨得離開這美好的人世!」
她話里藏著刀,句句犀利無比,這麼多年了,她的性格一點都沒變。
此刻,他不想反駁,原本就不是來跟她吵架的,而是來求和的。
一眨不眨的望著面前這個他想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也對不起了一輩子的女人,蔣道涵眼裡的神色漸漸變得渾濁起來,口裡緩緩吐出一句,「婉柔,對不起!」
垂在身側的一隻手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抬起,想要去觸摸她的臉,然而卻在伸出去的一刻被她毫不留情的打掉,伴著耳邊揚起的是她暴怒的嘶吼,「別用你的髒手碰我,豬蹄子都比那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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