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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燈是圓形的,她喜歡開黃色的檔位,只是單位的宿舍樓總是供電不好。她看著那黃色的圓盤,今天會在什麼時候突然熄滅呢?
“陳若安。”
她叫她一聲,陳若安和以前一樣應她。以前這麼躺著,那人早該坐過來讓她枕著了。
“你別說……”宋辭頓了頓,她似乎在想怎麼措辭,最後乾脆放棄,開口道,“好像真的有點想你了。”
別這麼把自己藏起來了,說完之後她又後悔,她覺得想表達就要表達才對。
還未等陳若安回應,她重新道:“很想你,魂不守舍。”
好像一隻手伸進胸膛,陳若安感覺自己的心臟在被緊攥著跳動。
“我之前覺得你什麼時候都能出現,我在觀眾席里找你,每次都是找完才清醒過來,你也是普通人而已,普通人是不會瞬移的。”
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你一走,好像所有酒精都揮散。
陳若安把自己掐得生疼,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只有宋辭講這些的時候,她才會有分別的實感。她心疼宋辭,不想把她自己一個人交給夜空,她覺得自己懷裡空落落的。
“快了……”她只能這麼說。
宋辭笑了:“沒事兒,我不是要你回來陪我,我就是想告訴你一下而已。”
“這次回來,”宋辭頓了頓說,“會有假嗎?”
“什麼?”
“我說你這次回來會放假嗎?或者放周末?”
“會,”陳若安想起來前兩天剛開的會,主任承諾的假期,“十天左右吧,主任說放半個月,按慣例估計能有個十天。”
好不容易有她覺得說了宋辭會開心的話,於是又補充道:“而且我們平時周末都是正常休的,也就這會兒情勢緊急,回去就有周末了。”
“好,”宋辭翻了個身,壓著被子趴在床上,笑著說,“規劃一下哈,除去放你休息幾天還能剩不少呢。”
陳若安搖搖頭:“不用休息。”
“怎麼不用?”宋辭敲了敲手機屏幕,好像就敲在那人額頭上,“必須休息,服從上級命令懂不懂?”
“好好好,”陳若安順從道,“一定聽從指揮。”
她們聊了很久,陳若安那邊的事不能說太多,後來就剩宋辭在說。她說她竟然和很崇拜的前輩一見如故,說在節目上遇到很欣賞的學員,說某某粉絲送了她裝訂成書的信……她從前覺得自己是記不下這些的,現在才發現是因為那時沒有想過分享。
當你聊下去的時候,所有觸動內心的小事便都爭先恐後的跑出來,話題多到濫用,上一個還沒說完就提起下一個來。
直到掛電話的時候還是依依不捨,她說晚安的時候相當突然,就因為她瞥到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陳若安簡直哭笑不得:“你這也太突然了。”
“你快去睡覺了。”宋辭催她。
“不是,上一個說完呀——最後重新投的票嗎?”
“沒,最後就直接讓他晉級了,估計有後台吧,”宋辭又把話題拐回去,“哎呀你快去睡覺了。”
“不掛,行嗎?”陳若安咽了口唾沫,她不捨得這一通電話結束,就算沒意義也好吧,抓著手機就像牽著宋辭,“就這麼放著,我睡覺。”
宋辭微微點了點頭,不禁莞爾:“捨不得我?”
“捨不得你。”
自從直面了自己的感情,宋辭就沒懷疑過這件事——她願意為陳若安再活一次。
是這樣,無論當時許下承諾的時候,還是在陸望瞻的辦公室里忐忑地等待結果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真正的想活下去。
到現在也是這樣,想要陪在陳若安身邊,想要和她做更多的事,這種願望有時候大於一切。
矛盾點在於,抱有生的希望,失去死亡的宋辭,還算是宋辭嗎?
現在想來,在垵山上望向大海的那個夜晚,陳若安似乎就預見到了這個未來。
第40章 操縱時空
“坐在那兒,然後看著我;
“就現在,只跳給你一個人。”
陳若安回來的那天,宋辭在嶺南趕不回來。
她打電話說回不來,陳若安失落之餘想到,自己每一次因工作而回不來的時候,宋辭該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呢?
她有時候真不敢想,所以在飛機上看向窗外的時候,她反而因為宋辭的忙碌而輕鬆了。
打開家門,她的第一感覺是這裡真的已經孤寂太久,寒冬的那份涼意似乎被封在裡面,開門的那一刻才和三月份相交。
她把行李箱搬進去,放在門廊一側的時候順便打開燈,暖氣設備也一併打開。車鑰匙掛在柜子上,正要脫掉大衣時,她卻突然發現柜子上貼了一張便簽:一、去冰箱上看下一張;二、別進臥室!
她看著歪歪扭扭的感嘆號,疲憊好像在這一瞬間被掃除,宋辭在家嗎?一種飽含期待的欣喜瞬間在她心底升起。
不進臥室,好,宋辭不讓她進她就一定不進。她懂得那種為所愛之人準備驚喜的感覺,想像對方一步一步走進陷阱,想像她看到謎底揭曉時的震撼與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