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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辭在隔壁“圖書室”里寫東西,她寫一天的見聞和練習的收穫,寫一些關乎人心與表象的東西。
一牆之隔,她們的人生好像也被這面牆永遠隔開,顯得涇渭分明。
文字已經變得有些枯燥的時候,外面剛好響起水聲,宋辭豎起耳朵來仔細聽了聽,就踮著腳悄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陳若安剛沖完手上的泡沫,一抬頭發現鏡子裡赫然多出個人來,她不禁嚇得一顫。她看著鏡子裡那人計謀得逞的笑容,也跟著笑了出來:“真行,一點聲音都沒有。”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陳若安關了水龍頭:“我以為你要再寫一會兒,剛才看你那麼專心就沒打擾你。”
“嗯……”宋辭從後面環上她的腰,下巴枕著她的肩頭,“其實沒有,剩點廢話寫著玩。”
“洗完了?”她問。
陳若安點點頭。
“來幫我洗。”宋辭像小孩子一樣鑽進她和水池中間,兩隻手已經伸到水龍頭下面。
陳若安看著她的樣子覺得好玩,她低頭打開水龍頭,把宋辭的手包在自己手心。
她突然開了口:“誒,宋辭。”
宋辭低頭看著她們在彼此指縫裡穿插的手指,隨聲應到:“嗯?”
陳若安輕聲道:“還記得你今天問我的問題吧——但其實回答很通用,我這個人做什麼都喜歡這樣,喜歡一條路走到黑。
“選擇學業,選擇事業,選擇——”她停下來,咬了咬嘴裡的肉,“總之選擇一切都喜歡這樣,不願意離開認定的道路。”
這時候關掉水,她聽見宋辭的吞咽聲,就在耳邊。她抬起頭來,在無數翻湧晦澀的心情中久久注視著鏡子中的宋辭,她看見宋辭的眉心好像在微不可覺地抽動,清風攪亂了這人眼中的西湖。
她還沒能看清的時候,宋辭突然轉過身來,她摟著陳若安的腰把人反身抵在水池邊,千萬句隱藏在湖底的情緒化為一個不容抵抗的深吻。
她不顧一切的索取、占據,血腥味也如數咽下。陳若安的腰下墊著宋辭的手,她不得不扣著池壁撐住自己。她觸碰到貓科動物尖銳的牙,她要承受這種忤逆帶來的歇斯底里。
宋辭憎惡這種感覺,她所藏的問句全被猜出來,既然這樣又為什麼不直接猜到原因。她憎恨這份契合,可世界上竟然有個人能懂得她的所有。
這樣的人竟然給她遇到了。
“陳若安,”她靠在陳若安的肩頭,對方的身體帶著她一同劇烈地起伏,“可你知道,一意孤行的人,最終都是要自食其果的。”
陳若安仍舊扶著池壁站著,宋辭的手還墊在她的腰後,她們好像狼狽到不得不互相攙扶。
“我知道。”陳若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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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宋辭這人看起來灑脫,其實只是看起而已;
看起來遊刃有餘,其實她是面對感情最笨拙的那種人。
第22章 黯黯山斜
她其實也時常在奔跑的,要一個答案、攻破一個難題、追逐一個目標……
在世人眼裡是天才,在身邊人眼裡似乎更像瘋子、更像野心家。
偏執地,把一切渴望攥進手中。
陳若安訂好越山民宿的那天,就已經構想好山頂的一切。她想過太多太多次,織成一張細密的網,把幻想變得就像回憶。
這種期待一直憋了半個月,要去的前一天晚上才她告訴宋辭。她們在餐桌旁坐著,宋辭端來一盤水果。
“給你看個東西。”陳若安打開手機找圖片,一臉神秘。
“看什麼?”宋辭手上削著梨,好奇地湊過去看她手機屏幕。
“嗯……這張不太好看,等一會兒,找張好看的。”
陳若安相當納悶,昨天才看見一張很漂亮的宣傳照,這會兒怎麼也找不到。她正掩著屏幕翻找著,電話突然彈了出來,她不禁蹙了蹙眉,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她指了指手機,宋辭瞭然,點了點頭便坐回去吃水果了。
“喂,嗯,是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稍顯急促:“組長,動態捕捉那邊的數據導入出問題了。昨天發過來的這些我看著跑了一天了,現在突然開始彈亂碼,好像進了連鎖匣了,還影響上一組調試——”
陳若安眉頭緊蹙地聽他說到這裡,她急於聽到重點,可對方顯然不太擅長表達。
她正要打斷時,聽見了電話里劉青的聲音。
“先別說這些,你讓她直接過來吧。”
她心下一沉,劉青這麼說的話,這回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那個……組長,劉主任讓你直接過來。我們就在二室機房裡。”
“好,”陳若安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宋辭,答應道,“我這就到。”
別的宋辭沒聽到什麼,唯獨最後這句她聽得愣了愣。抬頭的時候正好遇上陳若安的目光:“工作?”
陳若安點點頭,她的眼中寫滿了無奈與歉意,人卻儼然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
“還不走?不夠緊急哈?”宋辭重新拿起小刀來,反倒開始催她,“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