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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辭幽怨地咬著下唇,她眼巴巴地望著陳若安道:“真的,突然很想吃。”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宋辭知道陳若安這會兒在頭腦風暴。
“外賣?”
“外賣沒我做的好吃。”
“叫林師傅回來?”
“他太專業了做方便麵反倒不正宗。”
“嗯……”
陳若安這會真有點犯難,她試探道:“要不,你指揮著我做?”
“嘿嘿嘿,”宋辭聞言笑嘻嘻地環上她的頸,“就等你說這個。”
她拄著拐及其靈活地往廚房去,邊走還邊說著:“我宋氏方便麵總算有傳人了,你可要好好學。”
陳若安在後面跟著,一臉的哭笑不得。
“跟你說話呢。”宋辭用拐杖搗了搗她的腳面,這一下倒真有老師傅的感覺。
“遵命!”陳若安系上圍裙,一瞬間還真有點擔負重任的感覺。
秋夜,最適合去陽台窩著。把窗戶整個升上去,覺得涼了就拿毯子來蓋上,然後看書或者喝酒,把夜色熬成深黑。
今晚就剛剛好,只是小桌子上只放了一個酒杯。原先陳若安還滿心想著要提防宋辭,誰知這人卻乖了起來,也不鬧著要喝酒了。她後來覺得獨自舉杯有些沒趣,乾脆給宋辭倒了杯橙汁。
宋辭拿了一盒遊戲過來,是她白天去商場的時候順手拿的。
“玩過嗎?”
盒子上用花里胡哨的字體寫著“真心話大冒險”,都不用說內容,感覺這個字體就已經在告訴二位“你們已經過了玩這個的年紀”。
陳若安挑了挑眉道:“沒,我就看別人玩過。”
宋辭聞言開心起來,她把裡面的卡牌一摞摞拿出來放好:“行,這個第一次我就收著了。”
“這好玩?”陳若安頗有些懷疑地看著她。
“嗯……”宋辭正研究著卡片上的內容,看了幾張之後眉頭越皺越深,“確實不好玩。”
這倒是把陳若安逗笑了:“誒?”
“你看嘛,這些都太普通了,還隔著紙kiss,有那功夫衣服都脫完了。”
陳若安本來想接過來看看,聽完後半句話果斷收手,她強行用一種淡定的心態接下那句話來:“那還玩不玩?”
“玩,”宋辭把那些牌扣在桌子上,“但不用這些了,我們自己出題。”
宋辭幹勁滿滿,誰知道第一局就是她輸。陳若安感覺冥冥中老天都在幫她,她笑著攏了骰子:“選吧。”
她不太敢抬眼看宋辭,她怕自己心裡對某個答案的期待露出馬腳。
選真心話吧,她想,她有太多東西想問了。
“真心話,”宋辭支著下巴看她,“問吧。”
骰子在手心裡放著,陳若安晃晃手,它們便撞來撞去。她從拇指之間的縫隙里看進去,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
“你……你受傷,為什麼不難過呢?”
舞蹈演員,在自己的職業生涯里惜時如金才對吧。接到宋辭的那天陳若安原以為會見到煩悶、暴躁的她,沒想到這人和原來沒什麼兩樣。
完全的樂天派嗎?宋辭不像是這樣的人。
陳若安抬起頭看她,有那麼一瞬間,她感到宋辭整個人停住了。
“難過,怎麼不難過。”
說這話時,宋辭的眼神似乎因為回憶傷痛而變的空洞麻木。陳若安心裡猛地一疼,她突然後悔問出這個問題來,這種窺探人心的好奇心,大概應該永遠埋藏起來。
“我換個問題算——”
“不用,”宋辭搖搖頭,扶著腰挺了挺背,長舒一口氣後終於又輕鬆起來,“反正現在也快好了,你別看我這樣,其實還挺注意康復的。駐演是趕不上了,但下個月恢復好應該不是問題。”
“那還吵著喝酒。”
宋辭噗嗤一聲笑了:“那是逗你啦。”
看陳若安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宋辭認真道:“說真的,舞蹈演員的職業生涯是很短的,我現在也,早就過了巔峰時期。不知道還能跳多少年,甚至有可能某天開始突然就跳不了了——有時候真是一會兒都不想離開舞台。”
她的韌帶是自己跳斷的。
初春的時候劇組受邀去俄蘇巡演,為了把最好的舞台表演帶出國門,宋辭和李成河一連上了五天演出。
《弦斷聲》極其考驗技巧和肢體的劇目,女演員更是高難度動作不斷。她是在第五場演出最後一幕出的意外,那出戲是犯花的遊魂看到新時代後的欣喜,一個揮鞭轉落點沒站穩,所幸被她臨時反應圓了回來。
腳踝處傳來的疼痛好像要撕碎她的身體,但她的臉上仍然掛著屬於犯花的充滿欣慰的笑容。接下來的動作她強忍著疼痛做完,太難完成的只好臨時改編成簡單點的動作。到最後已經疼到麻木,大幕完全關閉的那一刻,她直接跪倒在舞台上。
這場失誤在她眼裡是巨大的,自責和受傷帶來的雙重打擊讓她度日如年。
“後來呢?”陳若安已經沒法再問她“為什麼不告訴我”,那時候她天天是封閉會議,根本沒辦法出現在宋辭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