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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宋辭不占理了,氣焰就一下子低了下來,她把易拉罐一丟,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銀白樺來。

    李成河直勾勾地看地上的空易拉罐,宋辭知道他在想什麼,好笑道:“你放心,我走的時候肯定撿走。”

    李成河這才移開目光,他剛抬手喝口酒,忽然發覺自己還是沒解決問題,一直都是他在單方面輸出,宋辭根本什麼都沒說啊。

    他糾結片刻,還是說到:“所以你……”

    “知道啦,”宋辭擺擺手打斷他,“懂你意思了,但你放心,這麼多年我也早都習慣了,想得很開。”

    她確實已經習慣了,大多數傷痛似乎最後都能歸於一句習慣,但這句習慣背後有多少自我的懷疑與毀滅,是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的。

    但宋辭是個心理很強大的人,這一點時至今日已經毋庸置疑,被封藏起來的往日已經用破釜沉舟的一生去補償,也並不會因窺得一隅而被重新揭開。

    “本來就夠受折磨的了,總不能自己還硬讓自己出不來吧。”  

    她低頭看手裡的酒瓶,銀色的白樺樹刻在磨砂玻璃上,和外面的雪顯得格外契合。

    “是,”李成河對她這句話相當贊同,其實這就是他來這裡想說的核心內容,“這話說得真沒錯。”

    看他一副終於完成任務的表情,宋辭不由得笑了笑。她伸過手去和他碰杯,酒瓶拎在手裡,另一隻手敲著瓶身,發出細微而清脆的敲擊聲。

    “誒,”敲擊聲停下來,她突然說,“你說,人和人之間真的會有忘不掉一說嗎?”

    李成河顯然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他蹙眉想了想說:“會吧,李軍不就是,犯花死了之後,留他一個人孤獨終老了。”

    這位從未對誰動過感情的人,似乎只能從別人的感情里找答案。

    宋辭沒答話,只轉頭看了他一眼。

    “你收收那副表情行不,”李成河有些冤屈道,“知道我沒啥經驗還問我。”

    “也對,”宋辭咂了咂嘴,“找你解決感情問題是有點難為人了。”  

    李成河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什麼,他挑了挑眉:“有情況?”

    他從沒說過罷了,其實作為總是在宋辭身邊的那個人,他一直感覺這人簡直在開後宮,只是問起來從來都被一句“沒談”、或者“真是誤會”搪塞。他漸漸也就習慣了,這麼聽宋辭主動提起感情問題還真是第一次。

    “嗯……”宋辭猶豫了片刻道,“說起來有點慘,我已經四十二天沒見她了——我喜歡的人。”

    她講到喜歡二字的時候嘴邊揚起一抹笑來,李成河不禁一愣,他知道這回不是玩笑話了。

    “確實慘……”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只好應和她。

    宋辭頗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放下酒瓶,又拿了一聽啤酒打開。

    外面的雪下得越來越大,欄杆上像是放了條潔白的絨毛圍巾。宋辭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她想到開春時那場同樣紛紛揚揚的雪,那晚沒喝醉卻在陽台耍酒瘋,最後被陳若安連哄帶騙地制服了。  

    陳若安這樣趕著生活的人,第二天回來竟然帶了個雪人,打開手心小小的一個,融化的水順著掌紋淌下來。

    她想到這些了,甚至那人站在門外時神秘兮兮的表情。

    她的心鈍鈍地疼。

    “那你為什麼不找他去?”李成河問她。

    “不能找,”宋辭搖搖頭,“你不知道,感情上的事大多還是事與願違。”

    坦白之後她就逃走了,至今沒有陳若安的消息。她不知道那人究竟怎麼想的,夜裡翻來覆去揣測這些的時候,她明白自己尚且懷有一絲希望,明白自己離開得並不決絕。

    可就算陳若安來了又能怎樣呢?結局不會變,她給不了長久的愛情,再在一起就是對悲劇的演習。如果不能自由的相愛就沒必要在一起,如果不能陪她走下去就儘早離開——她的堅持太多也太難了,至少對她自己過分苛刻。

    李成河搖搖頭:“我還真不懂,但我覺得大多數時候堅持你認為對的決定就好,人生沒有後悔藥可吃。”

    “不會錯的,”宋辭的語氣有些莫名的堅定,瘋瘋癲癲地好像突然開始讀誓詞,“你要這麼說,那我這個決定肯定對。”  

    李成河有些嫌棄地看著她:“沒證據啊,不作評價。”

    “我問你,如果你要做一件會對別人有很大傷害的事,你還做嗎?”

    “要是都是你自己瞎想的呢?別人不覺得被傷害呢?”

    其實李成河想不通宋辭會怎麼傷害到一個人,他很清楚眼前這個人,心底里比誰都溫柔善良。

    “不不不,”宋辭搖搖頭,“真的,這你不用懷疑。”

    “好吧,那我贊同你。”

    被贊同了,宋辭好像贏了遊戲一樣笑起來。她咕咚咕咚喝酒,涼意就要把她打穿。

    李成河不理解她,但他總是贊同,贊同宋辭說過的很多話,卻很少真正理解。

    宋辭並不是一個很容易被人理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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