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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辭是在這裡停留最久的人,她穿著一身簡單的白T和休閒褲,不厭其煩地給人們簽名。人們把她圍成一個圈,一開始還有人打傘,後來看宋辭把傘扔了,就通通收起來陪她淋雨。
首演的陣勢空前的大,甚至有一架無人機在宋辭頭頂懸停,宋辭借著無人機和一些手機的燈光一直在簽名,直到助理過來催人。
“快回去吧,”她說,“把傘打上。”
“你也是!”
“姐姐也打傘!”
“好好休息!”
“你是最棒的!”
此起彼伏的道別聲響起,宋辭被助理攬在傘下,一步三回頭。
宋辭走上大巴之後,那架無人機也嗡嗡地飛走了。
南安的國慶節似乎一直伴隨著大雨,陳若安連開三個小時的會,和其他骨幹人員一起,不禁解決了前面的bug,還討論出一套預備施行的更適合他們項目的調試方案出來。
在所里的話,有時候開會是會上頭的,大家狀態都在,就不免有人一直提出新的想法新的問題。
從會議室里出去,她站在透明玻璃搭建的陽台里,雨水淅淅瀝瀝地滴在玻璃上,一股一股分開外面的燈光。
她的寂靜中自有聲音,太多事情身不由己,她有時覺得人若螻蟻,想想宋辭,宋辭自由嗎?不對,宋辭也不自由,沒有人不在牢籠之中。
消息提示音終於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吳超回消息說:她們還在舉行分享會。
陳若安回了個好的之後,快步回了辦公室。
她驅車去南安大劇院,才來過幾次而已,路線卻熟悉到已經不用導航。她停在劇院對面的停車場裡,車窗上雨水不停聚成股,她看見遠處演員通道外的人海。
她打開車後面的裝備箱,莫約一分鐘後,一架無人機從她的車窗飛了出來。
幾乎是剛飛到現場,陳若安就認出了以宋辭為核心的人堆。那女人滿臉明媚地笑著,好像大雨和擁擠的人群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困擾。看見她親手扔了手裡的傘,陳若安不禁皺起眉頭,操作幾下後,無人機的頂部打開了一張形狀很像傘的東西。
她開著燈,默默的坐在車裡看現場。有幾次她萌生了帶著傘找過去的想法,但僅僅是衝動而已,最終還是坐在車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到看著宋辭走上大巴車,陳若安才操縱無人機飛了回來。
她想,接下來應該是去慶功宴或者回酒店吧,總之與她無關了。對宋辭意義不小的首演,她的缺席不知道會不會引起宋辭的注意。
總之和今晚無關了。
把濕漉漉的無人機收拾起來,她沒做停留,直接驅車回了研究所。心裡亂亂的,可是她喜歡下雨天工作。寫了些學校里項目的工作日誌和結果報告,不過是總結類的東西,都弄完也才過了一個小時。
其實真的還早,也不必在所里過夜。她來回看著這幾天的工作安排,國慶節有三天工作幾乎空白。
思忖片刻,她決定還是回家。
陳若安沒想到玄關是亮著燈的,那個小小的可能性在她心裡猛地膨脹,她走進去,陽台里露出微弱的燈光。
宋辭回來了。
她快步走進去,在不算明亮的檯燈下,宋辭小小的身影蜷縮在牆邊。聽到動靜宋辭轉過頭來,她的目光看得陳若安心碎。
腳步聲緩下來。
“沒換衣服嗎?”
宋辭身上還是那身休閒裝。
宋辭搖搖頭,仰頭幹了一杯酒,小小的玻璃酒杯,似乎更多用來裝西洋酒。她鼓起腮幫來含著酒,然後一口咽下去了。
陳若安想到她淋了雨,走過來蹲在她身邊。
“怎麼不坐在地毯上?”她很小聲地說話,好像大聲一點就會破壞掉某種東西。
宋辭沖她笑了:“我身上濕。”
她又抬起手腕來倒酒,陳若安的手伸向她的額頭,似乎想試試她的體溫,被她傾斜著身子躲掉了。
“你嘗嘗這個酒。”她說。
“先看看你發燒沒。”
陳若安還去夠她的頭,宋辭含了酒直接吻過來。
灼熱感,還有辛辣,兩種感覺直衝陳若安的心裡去,她握住宋辭的手腕,又被她手腕的溫度嚇了一跳。
酒精被送進她嘴裡,宋辭牢牢地扣著她的後脖頸,劇烈的喘息,有種不由分說的意味。
“怎樣……”宋辭鬆開她,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什麼味道?”
她帶著那種讓人無可奈何的笑容看著陳若安,陳若安搖搖頭:“不好喝。”
“你發燒了。”她又說。
宋辭還是笑,不理會她第二句話。她又倒了一杯酒,飛快的舉杯仰起頭來。
“不能——”
陳若安趕緊奪了她的酒杯,她看著宋辭濕漉漉的頭髮、濕漉漉的衣角,她已經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麼,宋辭一定是直接回來了,回來就坐在這裡喝酒。
她有時覺得宋辭離瘋子只有一步之遙。
“幹什麼?你覺得不好喝我覺得好喝咧,”宋辭說,“她喝這樣的酒還覺得是上等的日子,那些所謂欣賞她的人,只肯買這樣的酒送她。”
宋辭的笑容有些木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