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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許久,只有如此了。
她早就決定了,為了洗清常家的冤屈,她可以捨棄一切,捨棄自己那無謂的驕傲。所以,她今日才來找陳昭若說這些話,這些她難以啟齒,也讓陳昭若聽了心中刺痛的話。
常姝沒有回應陳昭若的話,只是又問:「你允不允?」
陳昭若怒極反笑,笑中帶淚。她這話,不僅是在貶低自己,也順帶著否定了她對她的那份真摯。
交易?
呵。
「允,自然是允,為何不允?在你心裡,我不就是這樣一個人嗎?一個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一個唯利是圖的人!你自己送上門來,我自然是允了。」陳昭若說著,難得地咄咄逼人又心酸難忍。
常姝低頭,強迫自己忽視陳昭若的感情,道:「如此便好。」又問:「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開始?開始什麼?」
「找證據平反冤案。事成之後,你要做什麼我都依你。」常姝道。
陳昭若愣了一下,又笑了,用力點了點頭:「自然是即刻著手準備了!我恨不得你早些同我在這床榻之上行苟且之事!」
常姝知道她說的是氣話。
「青蘿!」陳昭若高聲喚道。
青蘿忙進了房間,見陳昭若這樣憤怒又心酸的模樣,條件反射地看向了常姝,卻只見常姝只是低著頭,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主子,什麼事?」青蘿問。
「尋個由頭,讓柳懷遠進宮!」陳昭若道。
青蘿不明所以,勸道:「主子,柳侯是外臣,出入這後宮多有不便,於主子清譽亦有損害。」
「讓他來!他又不是沒來過!」陳昭若卻是故意賭氣一般。
青蘿見陳昭若說得堅定,沒有辦法,只好應了個「是」,恭敬地退出了寢殿,尋由頭去傳柳懷遠了。
「多謝你了。」常姝道。
「不必,我是在為自己打算。」陳昭若冷冷道。
大殿內一時安靜的可怕,直到青蘿再次走進這殿中才打破了這寂靜。
「主子,已安排下去了。約莫著午後,柳侯就可以到了。」青蘿道。
「甚好。」陳昭若說著,又開始不停地咳嗽。常姝見狀,忙去拍打她後背,卻被她一把推開。
「還沒翻案呢,我還不能碰你。」陳昭若故意賭氣,說。
常姝知道是自己的過,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安靜地退到了一遍,看著陳昭若,似乎有些不忍。
青蘿實在是看不懂了。
這兩個人,就不能放下架子好好說話嗎?
午後,柳懷遠以進獻補品為名進宮了。
他先去求見周陵宣,周陵宣正在和妃子廝混,沒有見他,他便直接來了昭陽殿。
一進正殿,他便顯露出自己的不悅:「好好的,又讓我來做什麼?你可知道,我為了進宮,可是把我府里的補品都翻出來……」他說了一半,卻忽然發現大殿裡還多了一個人。
廢后常姝?
柳懷遠心下疑惑。
一般來說,只要他來這昭陽殿,昭陽殿裡只會有陳昭若和青蘿在等他。如今竟然有了第三人?
就算陳昭若喜歡常姝,她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但看常姝打扮,似乎並不是為奴為婢倍受煎熬……莫非她二人已有了些什麼?那陳昭若今日傳喚他,又為的是什麼?
柳懷遠想著,一下子嚴肅了起來,行了一禮,道:「微臣失禮,夫人莫怪。」
常姝覺得奇怪,可她又想到了那日偷聽陳昭若說的話。
「在想懷遠。」那日陳昭若這樣說。
是了,他二人關係不比尋常。
常姝想著,心下竟有著不是滋味。她看見柳懷遠突然故作正經,想的就更多了。
「夫人可有事吩咐?」柳懷遠道。
陳昭若道:「柳侯,喚你來不為別的,就想聽你講個故事。」
「哦?微臣可不信。」柳懷遠頷首微笑。
「本宮想聽你講一講,常輝反叛之事,」陳昭若道,「你來說一說他是怎麼反叛的,起因經過都說一遍,莫要遺漏了任何細節。」
柳懷遠聽了,看向常姝,一下子明白了,神情凝重起來。
常姝十分緊張,對他道:「多謝柳侯了。」
柳懷遠看向陳昭若,正色道:「微臣能單獨和皇……廢后談談嗎?」
陳昭若看了眼柳懷遠,又看了看常姝,嘆了口氣,略帶疲倦又有些不耐煩地道:「准。」
常姝引著柳懷遠到了東廊下的房間裡,為柳懷遠斟了杯茶。
柳懷遠接過那茶,卻不急著飲,反而感慨了一句:「真快,上次我們見面還是在驪山行宮。」
常姝低垂了眼,道:「是,那時常府還是赫赫威名的大將軍府。」她說著,抬眼看向柳懷遠。
「煩請柳侯一定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她道。
柳懷遠放下茶,嘆了口氣:「如果我說,我也所知甚少,你信嗎?」
「自然不信。」常姝回答道。
柳懷遠坐了下來,抬頭看向常姝,道:「我只知道,那天我練兵回來,常輝已下了回京的命令。我心下奇怪,去問他緣由,他卻不說。我覺得不妥,就要攔他,他卻不由分說命人把我綁了,把我丟在右北平的地牢里,還派了人把守。等我再聽到他的消息,他已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