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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陵宣拿起兵刃小心看了看,只聽周陵言接著道:「陛下不必看了,上面的烙印已被磨去。」
周陵宣便放下兵刃,坐了下來,道:「刺客武功高強,可以穿過重重庭院刺殺丞相;他又對長安了如指掌,可以迅速逃脫追捕;如今他手上還有官造的兵器……」
「不止如此,」周陵言道,「這劍也有年頭了,至少是十年前的。」
「為何如此說?」
「這劍比我們如今用的劍短了兩寸,臣去問過了,十年前的劍多是這樣的長度。後來軍備更新,這些劍都被收回重鑄,只有一支軍隊因為遠征在外沒有及時收回,後來,官員怠政,便只做不知了。」周陵言道。
周陵宣問:「哪一支?」
「常大將軍剛剛成為大將軍時,帶領五千人北擊北狄,卻只剩了兩千人回來的那一次……便是那一支。」周陵言道。
他的意思已是很清楚明了了。
周陵宣並沒有過多的驚訝:「寡人就知道。」又道:「御史大夫賈存和丞相私交甚好人盡皆知,前些日子御史大夫在朝堂上常常針對常宴,想必常宴的確是記恨在心了。御史大夫一向和丞相沆瀣一氣,大將軍心裡也明白,想必就是因此,才對他下手的。」
「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周陵言問。
周陵宣想了想,道:「寡人記得,之前常輝在他老家侵占了不少田地?」
周陵言點了點頭。
周陵宣道:「就說經查,常家侵占太廟用地,需要請常大將軍到廷尉府坐坐,咱們當庭對質。然後你趁機帶人進府詳查,一有不對,便封了他的將軍府!」
周陵言有些猶豫:「陛下,此舉是否太過激進?臣以為如今只是個猜測,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況且皇后那邊……」
「皇后又如何?」周陵宣問,「國丈犯法,難道就能視而不見了麼?」
「是,」周陵言又問,「車騎將軍那邊又怎麼辦?前線傳來消息,他剛到右北平,正和北狄激戰呢。」
「只先瞞著他,等他回來再說,」周陵宣道,「誰都不許傳消息過去。」
「是。」
周陵言此刻已出了一身的汗。他應了一句,便告退了。
「機會來了。」周陵宣想著。
「陛下,太醫有事啟奏。」太監道。
「讓他進來。」
太醫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跪下,道:「陛下,臣無能!」
「怎麼了?」周陵宣坐了下來,一邊翻看奏摺,一邊問道。
「丞相……丞相他……」
「丞相怎麼了?」
「丞相身中劇毒,恐時日無多。」太醫連連叩頭。
「怎麼會?」周陵宣一驚,奏摺掉到了地上。
太醫接著道:「丞相自遇刺後,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臣竭盡所能也未能有半點起色。今早,丞相吐了口血出來,臣看那血顏色不對,才知丞相是中毒了!這是一種慢性毒藥,脈象難以分辨,但卻是必死無疑的!想來,是刺客在兵刃上淬了毒。」太醫說著,聲音發抖。
這過於突然,周陵宣一時怔住了。
「下去吧,」周陵宣對太醫道,「盡力醫治。」
太醫奇怪於周陵宣的反應,可並不敢多問,便下去了。
「傳,少府丞於仲。」周陵宣道。
三日後,常宴被請到廷尉府。
常家被周陵言帶人不由分說地破門而入。常媛想叫人阻擋,可看到周陵言手中的聖旨,便只得忍住。她心中明白,若抵抗了,就算沒有罪過也有了。
常家被東翻西翻,家中不少東西都被砸爛了。常媛和府中其他人被請到了後院陳昭若曾住過的那個院子裡,說是請,其實就是趕。常媛頭髮散亂地被關在裡面,看著外邊自己的家被一點一點毀掉。
她不由得緊抿了嘴唇。
周陵言負手而立,看著這座赫赫威名的將軍府,心中無限感慨。
「找到了!」一個人喊道。
周陵言便趕了過去,手下人把庫門拉開,周陵言不由吃了一驚。
他滿眼所見,皆是兵刃盔甲。
朝廷明令禁止私藏的兵刃盔甲。
很顯然,這麼多,絕不是在冊登記過的。
周陵言十分震驚,就連行動都不自在了。
「大將軍啊大將軍,這次,恕我無能為力了。」周陵言嘆道。
「殿下,如今怎麼辦?」
「封了這裡,待陛下定奪。」周陵言一甩手,便轉身走了,徑直去了那個小院子裡。
常媛早被這亂鬨鬨的一天折騰得頭髮也亂了、妝容也花了。她見周陵言來了,且面色凝重,但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禮,道:「見過寧王殿下。」
周陵言道:「二小姐,你怕是要在這裡多待些時日了。不過你放心,本王已吩咐手下人善待二小姐。」
常媛便明白髮生了什麼。她向後退了一步,險些沒站穩。
「希望殿下秉公處理。」常媛道。
「一定。」周陵言說著,便要離開。
「殿下,」常媛開口叫道,「皇后殿下知道你們來這嗎?」
「後宮不得干政,她一概不知。」周陵言停了下來,回頭答道。
「那在右北平的車騎將軍可知此事?」
「不知。」
「我父親被請去廷尉府,想必也不知你們要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