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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二小姐好像很喜歡於二公子的模樣。」
「若是阿媛知道於二如此,還會喜歡他嗎?」常姝反問。
玉露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拿著信件出去了。
因陳昭若小產加之大將軍下獄,皇后不能管事,陳昭儀無力管事,宮裡如今亂鬨鬨的……因此,玉露很容易地就將那信送了出去。
常姝又喚來朝雲,問:「陳夫人把你派在孤身邊,究竟是為了什麼?」
朝雲頷首道:「奴婢聽不懂殿下的意思。」
常姝忽然逼近朝雲,掐著她的下巴,問:「孤要你說實話!你接近孤,究竟為的是什麼?陳昭若,她究竟想要什麼?」
朝雲低垂著眼,道:「昭儀派奴婢給殿下跳舞,殿下醉酒,拉著奴婢不讓奴婢離開,又把奴婢留了下來在身側服侍,並非奴婢有意為之。」
常姝聽了,冷笑道:「你自己信這話嗎?」她說著,鬆開了自己的手。
「孤還真是失敗。」她苦笑。
「奴婢會盡心盡力,侍奉殿下。」朝雲叩首道。
「孤還能信你嗎?」常姝問。
朝雲道:「奴婢如今在殿下身邊,自然唯命是從。」
常姝想了想,道:「好,孤要你幫忙做一件事。」
朝雲道:「但憑殿下吩咐。」
常姝道:「孤要出宮。」
朝雲抬眼一笑,道:「這個不難。」
午後,換上了宮女衣服的常姝混在了採買隊伍中出了宮門。她孤身一人,連玉露也沒有帶。
她出了門,直奔寧王府。
寧王周陵言此刻正坐在大殿漫不經心地賞著歌舞,忽聽門衛來報,說是有宮裡的人求見。周陵言忙止了歌舞,請人進來。
「是你?」周陵言見了常姝,不由得驚訝,回過勁來就要行禮。
「不必多禮,」常姝道,「孤來此只為一件事。」
「大將軍的事?」周陵言嚴肅起來,道,「臣不便透露。」
「孤不要你透露什麼,孤知道你能插手的也不多。」
「那殿下為何來此?」
常姝道:「孤想見見家父,問個明白。」
「臣勸殿下還是回宮吧,」周陵言道,「萬一陛下發現,殿下怕是又惹禍上身了。」
常姝微笑:「常家如今還怕禍事嗎?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勸。」
「況且宮裡如今一團亂,沒人會注意椒房殿。」常姝又道。
周陵言正色:「你可是正宮皇后。」
常姝笑了:「這話說出來還真是諷刺。」
最後,周陵言還是拗不過常姝,給她換了身衣服,帶去了廷尉府的大牢。
那裡陰森森的,寒氣入骨,卻連個火盆也沒有。常姝一進去,便看見常宴身著單衣,縮在角落,頭髮也白了不少,全然沒有往日裡的大將軍的風采。但他的表情很是從容,不悲不喜,似乎一點意外都沒有。
見周陵言來了,常宴強撐著站了起來,剛要行禮,卻聽周陵言道:「大將軍不必客套。」說罷,常姝從周陵言身後繞了出來,看見常宴,眼圈立馬紅了。
「父親!」常姝叫了一句,奔到了常宴面前,緊緊抓著那牢房的圍欄。
常宴不由得愣住了:「阿姝……殿下,你怎麼在這裡?」常宴說著,又看了看常姝穿著,登時明白了。
「你不該如此胡鬧!」常宴道。
常姝道:「不問個清楚,女兒心中不安!」
「你……」
「父親,」常姝急道,「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女兒,女兒才能救你出去啊!」
常宴愣了一下,微笑答道:「我不會出去了。」
「父親!」
「寧王殿下,」常宴看向周陵言,問,「將軍府可還好?我那個小女兒,可還安好?」
周陵言道:「府中人都被關押在府中的一個院子裡,每日都有飯食。二小姐看起來還算沉得住氣。」
「那就好,」常宴嘆道,「她才十五啊。」
常姝默默地垂下了頭。
「那常輝呢?常輝如今在外打仗,他一急起來容易失了分寸,萬萬不可把長安的事告訴常輝,不然影響軍情,便是真的罪過了。」常宴囑咐道。
常姝默默捏緊了拳頭,只聽周陵言道:「大將軍放心,陛下早有指令。」
「那我就安心了。」常宴說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父親……」常姝又喚了一句。
「阿姝啊,」常宴道,「事已至此,做什麼都是螳臂當車了。」
「父親是要女兒坐以待斃嗎!」常姝急了,「父親從前可不是這樣教導女兒的。」
「如今情形不同。」常宴道。
常姝剛要說話,只聽常宴接著道:「父親還能再見你一面,已知足了。」
「父親!」
「你只需記住,我常家世代效忠大周,足矣!」
常姝聽見這話,一時哽咽:「如今我常家已淪落到如此地步,還值得嗎?」
常宴微笑著點頭,道:「值得。」他說這話時,似乎看見了年輕的自己和先帝。
那時真好呀,沒有猜忌,沒有算計,只有一君一臣的肝膽相照和赤子之心。
「先帝的知遇之恩,常家永不辜負。常家,永不負大周!」常宴一字一頓,堅定地說著,眼前浮現的儘是往日的年華。他似乎又變成了那個指點江山、縱橫於千軍萬馬之間的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