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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父親什麼時候才能到家?我母親實在是思念他。」常媛道。
常姝接著往下看,道:「信中沒說。不過算算時間,那麼多人,還帶著那許多陳國寶物,怎麼也得一個月吧?」
「唉,還要這麼久。」常媛說著嘆了口氣。
「這……」常姝正看著信,忽然眉頭一皺,抬頭看向了陳昭若,眼裡竟多了一絲悲憫和恐慌。
陳昭若仍是像平日那般脈脈含情地看著常姝,只是見常姝如此,她的眼神中也多了一絲疑慮和謹慎:「信中何如?」
常姝忙笑著掩飾,道:「沒什麼,沒什麼。」說著,就把信塞給了玉露,道:「收好了。」
常媛卻著急了,卻又不敢和常姝直說,便只是在座位上小聲地道了一句:「長姐,我,我還沒看那信呢。」
「你知道信的內容就是了,何必非要看過呢?」常姝說著,拿起茶杯,側頭避過常媛的視線,飲了一口。
常媛聽了,便低下了頭。
陳昭若看著常姝這異常慌張的反應,心中疑慮更甚。她微微側頭看向了那拿著信離開的玉露,想瞧瞧她把信放到哪了,卻被端來糕點的金風擋住,只得作罷。
「小姐們,這個是奴婢按照上次大小姐從府外帶回來的糕點去做的。你們快嘗嘗,和府外的小吃可有不同?」金風笑道。
陳昭若微笑著,伸手拈起了一塊,咬了一小口,便誇讚道:「幾乎無異,我很喜歡。」
常姝便笑道:「你若喜歡,便多用些。」又對金風道:「告訴廚房,讓他們多嘗試做些府外的小吃來,不用做太多,太多會膩,只要平時解個悶就夠了。」說著,常姝和陳昭若相視一笑。只可惜,常姝笑得著實不自然,一看便是心中有鬼。
陳昭若也是如此,但陳昭若從來都是如此。
金風應了常姝的話,便忙下去吩咐去了。
陳昭若發現常媛還沒嘗,便把盤子輕輕向常媛的方向推了一推,微笑道:「表妹,你也試試。」
常媛卻猶豫地看了看常姝。常姝也笑了,道:「你莫要如此拘謹。陳姨娘平日裡不讓你跟我出府去逛,怎麼,難道連府里效仿外邊的吃食你都不敢吃嗎?」
常媛聽了,忙拿起一個,小心地嘗了一口。
看著常媛如此反應,常姝欣慰地笑了。可陳昭若卻沒心思享受這閨閣女兒的閒談時光,她還惦念著常宴的信。
信中究竟寫了什麼,才能讓常姝一下子變了眼神、舉止無措?
常姝這人,哪裡都好,就是一點,她心裡永遠藏不住事。她是喜是怒,只要看她表情,便知道了;若她的表情有一丁點的不自然,便說明她心中有事了。
而陳昭若恰恰相反,她永遠是微笑著,溫柔地注視著別人,可卻總是給人一種疏離感。她一向如此,溫婉卻又清冷,也因此,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這日,常姝又在外舞劍,玉露也在外邊看著,金風早就出去了。又因常姝不喜歡太多人圍著,所以這院中本來就沒幾個下人。此時的屋中,只剩了陳昭若一個。
陳昭若說自己睏乏了,想在屋中多歇歇,因此沒出去陪常姝。她本躺在榻上假寐,聽見那邊常姝開始舞劍了,她就坐了起來,朝外邊看了一眼。玉露仍十分專心地看著常姝舞劍,而金風也還沒回來。於是,陳昭若就十分自然地起了身,到了記憶中玉露放書信的柜子前。
因這屋裡本沒什麼貴重物品,常姝自己的貴重東西又都在大火中毀了,因此這些櫃門都沒有上鎖。陳昭若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準確地找到了那個櫃門。
「這柜子都積灰了,也未免太好找了些。」陳昭若想著,打開了那個櫃門。
裡面果然是那封信。
陳昭若微微一笑,拿出那信,小心翼翼地打開看了,看到最後,不禁輕笑著搖頭。
「陳氏女性情古怪,行為無狀,府中眾人不得與之親近。若陳氏女有怪異之舉,不論是否危及他人,大可直接幽閉,與之隔絕。」信中這樣寫著。
也難怪常姝那般神情了。常姝是個善良的人,而常宴此話未免太重。常姝待陳昭若親近,又如何能直接在眾人面前說出信的內容呢?說出來後,陳昭若又會面臨怎樣的眼光呢?更何況,陳昭若是以陳姨娘侄女的身份在常家住下的,而眾人本就不待見陳姨娘,連常媛都深受其擾。若是讓常媛聽見自己的父親這般評價自己母親家的親戚,豈不又會多想?
「常大將軍,你還真是不放心我,」陳昭若心中輕笑,「既然這樣不放心,當時又何必放過我?讓我死了,豈不乾淨?」
想著,陳昭若把信放回了那柜子,轉身輕輕走到窗前,推開窗子,露出了一個較大的縫隙,看常姝舞劍。
「也難為你,這樣顧及我的心情。」陳昭若心中默默道。
金風回來了,手裡還提著幾包藥。她先回來對常姝道:「小姐,趙郎中昨兒診完脈後,回去又給陳姑娘開了個新方子。」
常姝停了下來,收了劍,看了眼那兩包藥,皺了下眉:「怎麼還要用這麼多藥?」
金風嘆了口氣:「趙郎中說陳姑娘身子弱,一時半會調理不好,只能一直喝藥,慢慢調理了。」又道:「趙郎中還說,陳姑娘憂思疑慮過度,若想養好,還需她自己放寬心。」
常姝只看著那藥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