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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若看著常姝的背影,一時有些出神。
一個小太監就在此時湊到了陳昭若的病榻前,低聲道:「夫人,奴才聽說,陛下此刻已到了椒房殿,正等著皇后殿下呢。」
這小太監名叫潘復,本只是個宮中掃地的。那日陳昭若在宮中閒逛時,無意間撞見這小太監躲在角落裡哭,一問才知道,原來他母親在宮外去世,無人發喪,請假又不准。陳昭若便去吳公公那裡為他說了情,給他准假,還給了他一些銀兩。潘復從那以後便對陳昭若感恩戴德了,經常借著掃地的由頭悄悄幫著陳昭若打聽一些宮中動向。
「金風,拿著錢來。」陳昭若喚道。
金風拿了一袋子錢走了過來,遞給了陳昭若。陳昭若拿著那錢對潘復道:「這些錢你拿去,宮中用錢的地方多,別虧了自己。」說著,把錢放到了潘復手上。
潘復謝了恩,陳昭若又道:「宮中不少可憐人,能幫襯著便幫襯著,大家互相照拂,日子也好過些。有什麼難事可以來找本宮,本宮能幫的也就盡力幫了。」
「夫人真是心善。」潘復道。
陳昭若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潘復便退下了。
「金風,收拾收拾,本宮出去轉轉。」
「是。」
椒房殿。
常姝聽說周陵宣來到椒房殿後,連忙回去。一進大殿,便看見周陵宣在殿中負手而立。
常姝上前兩步,行了一禮,含笑道:「見過陛下。」
周陵宣聽見常姝的聲音,回頭看向她,伸手示意她平身,然後自己坐了下來。常姝忙命人準備茶水,卻聽周陵宣問:「皇后去哪裡了?」
常姝一邊坐下,一邊說道:「妾身去昭陽殿探望陳婕妤了。」說罷,她注意到周陵宣臉色不太對勁,便問:「可有不妥嗎?」
玉露奉上了茶,周陵宣伸手接過,道:「也沒什麼不妥。寡人只是想問問,你都同陳婕妤說了什麼?」
常姝聽了這個問題,心中生疑,反問道:「這重要嗎?」說著,玉露奉茶過來,她也不接過,只是直直地看著周陵宣。
周陵宣品了一口茶,看似無意地說道:「寡人聽說,皇后曾翻看彤史,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既然皇后看過,那便該知道,陳婕妤有意避著寡人。」說著,周陵宣抬眼,用著審視的眼神盯著常姝。
常姝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不禁覺得可笑:「陛下懷疑,是妾身威脅了陳婕妤?」
周陵宣沒有說話。
常姝只覺得心寒,悽慘一笑:「妾身和陛下相識十幾年,在陛下心中,妾身就是這樣的人?」
周陵宣道:「寡人知你善妒。」
善妒?
常姝笑了,點了點頭,忍著心中的委屈,道:「是,妾身善妒沒錯,可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妾身早就明白,陛下不可能是妾身一個人的,妾身又何必為此去威脅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常姝想,若她真的強硬到那般地步,怕也不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了。只有個皇后的虛名,被人恥笑。
周陵宣聽了,似乎也有些尷尬。他清了清嗓子,道:「沒有便好。」說著,便要起身離開。
「陛下今日來椒房殿便是說這些的?」常姝坐在那裡,抬頭問。
周陵宣想了想,回頭看向常姝,道:「天涼了,多穿點。」說罷,他似乎有些猶豫,可終究還是大步離開了。
常姝呆呆地坐在原地,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玉露跪坐在她身側,輕聲安慰道:「殿下,莫要生氣了。」
常姝眨了眨眼,看向周陵宣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到底是他看錯人了,還是我看錯人了?」
怎麼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今日倒像誰也不認識誰一般?
玉露在一旁低聲咒罵:「都怪那個陳昭若。若不是她,陛下和殿下也不會鬧成這樣。」
「多嘴!這是你應當說的話嗎?」常姝呵斥道。
玉露忙閉了嘴,低下頭,道:「奴婢失言了。奴婢只是給殿下抱不平。」
常姝冷笑:「那你該罵陛下,畢竟他才是那個背棄誓言的人。若沒有陳昭若,還會出現什麼王昭若、李昭若……一切都在陛下,我們所有人都只能聽他的。」說著,常姝心情低沉了下來。
近來,家中不安穩,宮中也堵得慌,還真是處處都不順啊。
「方姑姑呢?」常姝忽然想起,便問玉露道。
玉露想了想,回答說:「方才聽人說,冷宮那裡發現了個墜井而死的宮女,方姑姑想必是處理去了。」
「墜井?」常姝一聽,驚起一身冷汗,「可知是為什麼?」
玉露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陳昭若正在宮中閒逛,聽說冷宮出了事,臉色不禁一變。
金風注意到了,忙問:「夫人,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陳昭若輕輕搖了搖頭。她只是聽到「冷宮」二字,忽然想起了那些傷痛往事。那時候她也是一樣,生著病,想著出來曬曬太陽,便在宮中閒逛,然後就聽說了噩耗。
金風看陳昭若沒事,便接著自顧自地嘆道:「也不知好好的人為何會自盡?」
「宮中女子向來悽苦,漫漫長夜,的確難熬。」陳昭若一時恍惚。
「聽說死的原本是個陳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