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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柳懷遠便走上前來,就要迎著陳昭若,引她上馬車。
「我今晨已向揚州送了信,稟告陛下關於你的消息。約莫著今晚,信就能送到了。這幾日還要委屈你在我柳侯府住著,府里下人已安排好了,沒幾個從前認識你的,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你的陳昭儀。」柳懷遠道。
「多謝你了。」陳昭若淡淡說著,上了馬車,柳懷遠一聲令下,車隊便緩緩向著金陵城的方向移動著。
陳昭若坐在車裡,心亂如麻,終於還是忍不住,把帘子掀開,向後望去,只見清定庵門口烏壓壓一群人,卻瞧不見常姝的身影。
陳昭若愣了一下,放下了帘子,自嘲地笑了:是自己吩咐常姝躲在清定庵,如今又怎好讓常姝拋頭露面呢?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會再見了。
更不知,還能不能再見了。
陳昭若想著,神情凝重起來。
第二日一早,柳懷遠便收到了周陵宣的派來的使者,使者說天子會親自來這金陵城接昭儀回宮。
柳懷遠安頓好了使者之後,便去了陳昭若房裡,兩人一同飲茶說話。柳懷遠先開口道:「陛下還是記掛你的,要親自來這金陵城接你。」
「不過是做戲罷了,」陳昭若冷笑,「若真那麼看重我,哪裡會把我丟在船上不管不顧呢?周陵宣最在乎的只有他自己,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柳懷遠忙道:「也不能這麼說,你不見了之後,全天下都知道他如何費盡心血地找你,張勉將軍為此還受了不少的責罵。如今街頭巷尾,可談論的全是天子對你的一片痴情。」
陳昭若聽了這話來氣,一抬頭卻看見柳懷遠眼裡的笑意,登時明白了:「又打趣我?你可別後悔。」
柳懷遠忙笑著給陳昭若斟了杯茶:「莫要動氣。你如今脾氣是越來越暴躁了,也不知是和誰學的?來,喝茶,降降火氣,過幾日你還得做回昭儀呢。」
陳昭若沒有說話,只是接過了茶飲了一口,又聽柳懷遠嘆道:「過幾日,你接著過昭儀的舒坦日子,而我怕是要受點苦頭了。」
陳昭若知道柳懷遠在擔心水匪一時,畢竟當日柳懷遠曾對周陵宣上書說水匪已無蹤跡,可偏偏在渡江時周陵宣又遇上了水匪……周陵宣必定是心中有氣了。
「水匪的事,」陳昭若開了口,「你且放一放吧。我會同周陵宣說,將你調回長安。」
「什麼叫放一放?」柳懷遠十分疑惑。
陳昭若放下茶杯,微笑道:「因為你下不去手的。」
柳懷遠看著陳昭若的神情,登時明白了:「是陳國舊人?可你如何得知?」
「我和他們打了個照面,他們也不容易,打家劫舍那些事全是虛張聲勢,劫的全是長安派來的官員,正經沒劫過平頭百姓。他們自己還經營著一家莊園,不缺錢,就算放任他們也不會有什麼禍事。」陳昭若道。
柳懷遠聽她說的這樣詳細,心中已猜到了幾分,又不好說破,便低頭笑了笑:「那便依你。我不管這水匪的事了。」又猶豫了一下,問:「這水匪,可有說些什麼?」
「他說他不願和你正面交手。」陳昭若複述了一遍楊深的話。
「巧了,巧了。」柳懷遠聽了,似乎有些落寞,飲了一口茶。
清定庵里,常姝正在聽李齊匯報著:「天子即將親臨金陵城接昭儀回宮。」
常姝聽了,不由得罵了一句:「假惺惺。」又問:「大約什麼時候來?」
李齊算了算時間,道:「約莫著兩日後吧。」
常姝點了點頭,又道:「讓李布盯緊柳侯府,一有風吹草動即刻來報。」又問:「你可知長安近期如何了?」
李齊道:「大半朝臣都在南巡之列,長安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公侯老人,倒沒生什麼事端。」
「你們還有多少人?」
「長安能調動的,少說也有一百人。」李齊道。
「你能保證這一百人都為我所用嗎?」常姝問。
李齊頷首道:「我等俱受過於二公子恩惠,聽於二公子差遣,以白玉佩為令。如今公子既把這白玉佩交給了姑娘,我們便都能聽姑娘差遣,只希望姑娘能了了公子的心愿。」
常姝垂著眼,手指不自覺地敲著桌子,道:「我會的。」
不知何時,她也開始算計起來了。
兩人正說著話,只聽外邊常媛敲了敲門:「長姐,我有話說。」
常姝使了個眼色,李齊便去為常媛開了門,常媛徑直走了進來,開門見山地道:「長姐,我想回到張勉身邊。」
92 第92章
常姝聽了常媛的話,一時竟沒反應過來:「什麼?」
常媛走了過來,坐在常姝身邊,示意李齊退下。李齊看了眼常姝,便退下了。
「如今可以放心說了吧?」常姝道。
常媛似乎覺得有些可笑,微微搖了搖頭,道:「長姐,你當真這般信任表姐嗎?」
「我自是信她的。」
「可我不信,」常媛立馬接上了話頭,「長姐,經歷了這麼多,我絕對不會再輕信任何人了。我信任於仲,可於仲害了我;我信任張勉,可張勉未能護我;我信任她陳昭若,可她卻是別有居心!」
常媛的情緒激動起來,她一把握住常姝的手,道:「長姐,我不信你對她就沒有一丁點的懷疑。父兄的冤案,你真以為她陳昭若會盡心盡力去幫我們平反嗎?不會的。長姐,我們不能指望任何人,我們只能依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