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不行,萬一是陳昭若的人可怎麼辦?
罷了,不管了,不管來人是誰,多半也是衝著周陵宣這個不義之君來的,她只要保護好她的昭若就好。
常姝雖如此想著,可終究還是不能輕易放過這些蛛絲馬跡,還是向那樹林望了好幾眼,直到確定再找不到那人影。
「轟――」
忽然,山上傳來一聲巨響,常姝一驚,向上看去,只見半山腰一處煙塵四起,無數石子從山上滾落。
眾人大驚,驚呼出聲,倉皇向外跑去,跑了一段距離,復又停下,抬頭望山。
常姝坐在車裡倒是鎮定的很。她抬眼望著那一處灰塵四起,輕輕搖了搖頭。
看起來只是巨石滾落山崖,而且與自己所立之處相去甚遠,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想著,卻忽然擔憂起來:「昭若還在山上。」
雖然她也知道,以那塊巨石的角度位置,根本不可能砸在周陵宣一行人的必經之路上,可她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她身子弱,又是上山,又是滾石,可怎麼受的住?」常姝心想。
正焦急無措間,她的視線里,周陵宣一行人再度出現。她拼了命地在人群中找尋,終於看見了被人簇擁著的那一襲藍衣。
常姝登時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心裡默默念著。
同時,她也注意到,周陵宣陰沉著個臉,其餘諸人也都低頭頷首。
下了山之後,周陵宣便獨自一人回了自己的車駕之內,連陳昭若都未曾理會。
「在山上發生了什麼?」
祝為剛回來,常姝便拉著他問。
祝為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陛下的運氣也太差了。」
「怎麼說?」
「陛下祭祀之時,風吹倒了幡,上的香也被吹滅了,再點不燃。下山時,又遇巨石滾落,不慎被那聲響嚇到,竟摔了一跤。」祝為說著,又搖了搖頭。
常姝聽了,不由得輕笑:「我就說泰山山神要發威的。」可說著,她又想起樹林裡那來路不明的影子。
祝為看她若有所思,便問:「殿下,可有什麼事嗎?」
常姝還是決定隱下不說,又岔開話題:「陳昭儀可還好?山上風大,她身子弱,又受了驚,不知可還能支撐?」
祝為答道:「微臣一個外臣,哪裡敢直視昭儀面容?」
常姝聽了,嘆了口氣。
明明相隔不過咫尺,卻連個話都不能說。
太難熬了。
祝為看她如此擔憂,便問:「殿下在擔心陳昭儀?」
常姝道:「隨口問問罷了。」
祝為又道:「臣可以去為殿下打探打探。」
話剛說完,便聽周陵宣派人在車外傳話:「陛下口諭,宣太卜祝為覲見。」
祝為應了一句,又對常姝嘆了口氣,道:「還請殿下稍等,估計陛下是要問臣今日封禪大典上的事。」說罷,便下車去了。
另一邊,陳昭若坐在車裡,接過青蘿遞來的藥碗,一飲而盡,卻還是止不住地咳嗽。
青蘿心疼地連忙上去輕輕給她順氣。好容易,陳昭若才不咳了,第一句話卻是:「昭陽殿可有消息?」
她昨夜裡才收到昭陽殿傳來的消息,說常姝逃出未央宮了。
陳昭若在接到信的那一瞬間,心一下子停跳了一拍,愣了半晌,沒緩過神來。
常姝走了?不告而別?
不,不會的。
陳昭若想著,鎮定了下來。
青蘿搖了搖頭,道:「依舊沒有常家小姐的消息。」
陳昭若聞言,閉上了眼睛,悠悠地嘆了口氣。
「主子,她或許是走了。」青蘿道。
陳昭若閉著眼搖了搖頭,道:「不,她不會走的。」
「可琴音說她逃出未央宮了。你我都知道,她討厭未央宮,她或許是自己過活去了。」青蘿道。
陳昭若輕輕一笑:「不會的,她的大仇還未得報,她不會輕易走的。況且,她不知阿媛在哪,她不聲不響地走了,怎麼去找阿媛呢?」又沒忍住咳了幾聲,道:「她不會輕易離開我的,不會的。」
她如今幾乎已可以肯定,常姝就藏在這南巡的車隊之中。只是可惜了,在這裡她沒辦法、也不能搜查。
不然,她真想早點見到她。
唉,知道她人在自己身邊,卻不知她在哪裡,這是何其諷刺?
青蘿道:「主子,我們給在今日大典上動手腳的人要賞些什麼嗎?」
陳昭若道:「按照慣例即可。」想了想,又道:「再給每人多加五十兩銀子。」
畢竟在封禪大典上做手腳,風險太大了,得多給點。
周陵宣打死都不會想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封禪大典,就這般輕易地被陳昭若毀了。
「天命不認他,民心不敬他……等到一切準備妥當,他便再難翻身了。」陳昭若沉思道。
「主子,」青蘿又道,「剛剛傳來消息,我們在南方的人都已部署好了。」
陳昭若猛地睜開眼,眼裡寒光一閃:「好。」又輕輕吐出幾個字來:「一過長江,立刻動手。」
青蘿頷首道:「是。」
祝為此刻立在周陵宣的車窗外,靜靜地聽著車內周陵宣的問話,緊張不已,卻是一個字都答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