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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陵宣還沒有放棄大張旗鼓地尋找陳昭若,也沒放棄暗中查訪常姝的所在,這是二人心知肚明的。
常姝聽陳昭若如此說,卻笑了:「聽起來倒像是平日裡我會說的話。」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貫如此。」陳昭若輕笑著道。
午後,兩人便一起出門了。趙媽媽很擔心兩人,囑咐了許多事情,二人都一一記下了,喬裝打扮一番後便離了清定庵,去了金陵城裡。
城內倒是熱鬧的很。兩人先一起去買了一些胭脂,然後便並肩而行,在這金陵城的街道內慢慢走著。
陳昭若看著繁華的街道,一時感慨萬千。常姝見了,便問:「這裡還是你記憶中的金陵城嗎?」
陳昭若笑了笑,答道:「我記不清了,我從前出入的地方不多。」
常姝看她似乎有些落寞,便寬慰道:「無妨,以後等你回來,我們日日來逛這金陵城。最好再在城外置辦個莊園住著,無人打擾,豈不美哉?」
陳昭若聽著她說這些白日做夢的話,微微笑了,只是笑里難免帶了些苦澀,以後的事情,有誰知道呢?唯有輕輕點點頭,道一句:「依你。」
常姝聽了這兩個字,也笑了,她也知陳昭若是在哄她,兩個人就這樣心照不宣地順著對方、哄著對方,實則都對未來充滿了絕望。
常姝想著,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瞧路邊看時,正巧看到有賣冰糖葫蘆的,便連忙上前去買了兩串,塞給陳昭若一串,笑道:「你喜歡吃的。」
「你不喜歡嗎?」
「自然也是喜歡的。」常姝說著,便咬了一口糖葫蘆,餘光卻忽然發現有人鬼鬼祟祟地躲著她的視線。常姝心裡便留了意,對陳昭若道:「我們回去吧。」
兩人說著,便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攜手一同向城外走去。聽著路邊的人在討論周陵宣泰山封禪之事,一個說:「聽說當今天子封禪之時,香也點不燃,幡也立不起,可是奇怪。」另一個又道:「怕是老天爺不認他這個天子呦。」這個又忙勸道:「可不敢胡說,小心被人聽了去。」
常姝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隨意地聽了幾句,不由得看向陳昭若,只見她正淺淺笑著,肯定也是把這話聽了去的,便試探地問道:「當日泰山封禪之事能有幾人知曉?怎麼這金陵城裡都傳起來了?」
陳昭若只是笑而不語,常姝心裡便明白大半了。
兩人一同走著,剛出城門,常姝卻忽然覺得不對了,停了下來。
「怎麼了?」陳昭若問。
常姝皺了皺眉,把串冰糖葫蘆的簽子隨手扔在路邊,卻拔下了頭上的簪子,低聲道:「我感覺有人盯著我們、跟著我們。」
「你確定嗎?」
陳昭若也有些慌了,忙要四處觀察,卻被常姝一把拉住,只聽常姝說道:「莫要打草驚蛇,這裡離城門不遠,城門有守衛,就算他們想動手也不會在這裡動手。」
「那如今可怎麼辦?」陳昭若問。
常姝想了想,道:「若我們在此踟躕不前,他們定然會生疑;若是直接回了清定庵,便又暴露了那些秘密;折回城中人多眼雜,也是不妥,不如,」常姝說著,看向陳昭若,挑了下眉,「我看跟著我們的人不多,不如將他引到一個地方……」
陳昭若會意,想了想,道:「我知道一處所在,前面不遠的樹林子裡,極容易迷路的,我從前在清定庵住著的時候,常帶著下人去那裡玩。」
兩人相視一笑,常姝伸手給陳昭若擦了擦額上的汗,便互相攙扶著,在陳昭若的引領下尋到了那林子。
林子不大,但樹木密集,彎彎繞繞,鑽進去之後,若不是極為熟悉的人,怕是一時半會難以鑽出來。
常姝和陳昭若一進林子,便埋伏好了,過了些時候,果然見一人鬼鬼祟祟地鑽了進來。常姝躲在暗處,見到那人,不由得大吃一驚:竟是御舟上襲擊自己的人!
她這才想起來,那日她急著帶陳昭若逃離御舟,竟忘了補刀!以這人的體格,他是有可能推開身上的雜物逃出火海的。
常姝見那人正是御舟上襲擊自己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拽緊是先用樹藤布好的絆子,將那人絆倒在地,又一下子跳出來,一腳將那人踢翻,狠狠地踩住他的胸膛,又將簪子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惡聲問道:「說,你是誰派來的?」
陳昭若自樹叢中慢慢站了起來,看著那人,只聽那人冷笑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常姝見他不知好歹,拿著簪子便狠狠地刺進他胸膛,問:「說不說?」
那人搖了搖頭。
常姝怒了,又把那簪子狠狠地往裡推了一推,問:「說是不說?」
那人皺了皺眉頭,卻又強笑道:「殿下,小人一在金陵城發現你們,便遞了信給我家大人,我家大人就在附近,只怕此時正在尋我呢。」
「你家大人是誰?」常姝又問。
只見那人眉頭一緊,瞳孔猛然增大,頭一歪,最近便流出了一絲血。
「他服毒了,」陳昭若淡淡說道,「倒是個忠心的。」
常姝氣急,一把拔出簪子,又狠狠地捅了好幾下,嘴裡罵道:「陰魂不散。」待氣消了,又去那人身上摸索了一番,果然找出了一封寫在布上的信。
「如你所說,廢后與昭儀逃出御舟不知去向,今命你暗中查訪她二人下落。長江以南金陵最近,你可先去金陵查訪,我也將啟程去金陵。找到之後,切莫急躁,速速來報。」信中這樣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