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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下去吧。」常姝吩咐道。
丫鬟們忙逃命似地走了。常媛看著常姝,悄悄地把常姝的劍移到了稍遠的地方去了。
玉露去關上了門。常姝頗為無奈:「到底什麼大事?如今可以說嗎?」
玉露小心翼翼地道:「是天子的事。」
「陵宣?他怎麼了?」常姝一下子著急起來。
玉露尷尬地笑了笑:「他倒是有喜事了。」
「喜事?」
「他……有孩子了,」玉露說著,避開了常姝的眼神,「今早才昭告天下的,說是宮裡的林美人昨天夜裡,生下了皇長子。天子很是高興,下旨,大赦天下。」
「什麼?」常姝呆呆地愣在原地。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常媛和玉露都緊張地看著常姝。常媛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陳姨娘知道了這消息後就讓常媛趕來寬慰常姝,畢竟常姝一向是個直來直去,生起氣來著實嚇人。可看常姝如今的反應,她竟不知該如何去寬慰了。
「小姐?」玉露試探地叫了一句。
常姝回過神來,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是不是該去給他賀喜?」
「賀喜?」常媛實在忍不住了,問了一句。
「是啊,是該賀喜,」常姝喃喃說著,卻又低下頭找著什麼,「如此喜事,只不過是給我沒臉罷了,自然要給他道喜了!」
常姝說著,終於看見她的劍了,眼前一亮,抓起那劍就要往外走:「我這就去給他賀喜!」
玉露大驚,雖知道常姝不會把事情鬧大,但還是忙擋在常姝身前,喊道:「姑娘三思!莫要衝動!」
常媛也勸道:「是啊長姐,他是九五至尊,又已年近二十,卻只有一個孩子,這在帝王之中已是少見的了。」
常姝無疑是生氣的,雖然在周陵宣許下諾言的時候,她就料到必然會有這麼一天,可沒想到,這一天真來了,她竟還是會如此憤怒。
於是,她聽了這話越發來氣,轉頭看向常媛,道:「我是他親口許下的正妻,可我還沒過門,他卻有了個孩子,他可曾顧慮過我的感受?他一直拖著不娶我過門,自己卻在宮裡寵幸這個美人、寵幸那個美人,這個時候,他怎麼不說戰事頻繁了?」
「小姐,那可是天子,有一兩個美人也無傷大雅。」
「是,天子就能有一後宮的美人,趕明兒,我也去找個美人!」常姝氣哄哄地說著,提著劍就要出門。
「長姐,」常媛忽然開口,言語間儘是落寞,「可我們沒得選,不是嗎?」
常姝聽了這話,停下了腳步,把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些。
「尋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又何況帝王呢?」常媛低頭道。
常姝聽見難免心痛,不由得閉了眼,心中暗暗感慨道:「是啊,帝王之家,哪裡會有那專情之人呢?」
玉露看常姝冷靜下來了,忙把她手中的劍奪了下來。
常姝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門,終究是嘆了口氣。
4 第4章
已是暮春時節,花謝了一地。
常姝依舊是悶悶不樂的,每日只是在屋中閒坐,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這日,常媛來了,向常姝問過好之後,便扭扭捏捏地問:「長姐能陪我一同去探望表姐嗎?」
常姝這才想起也有日子沒見陳昭若了,也該去瞧瞧她。這些日子她感覺自己面上無光,下人也在背地裡說些諷刺的話,這更讓她不想出門了。如今若不是常媛提起,她可能還會接著閉門不出。
常姝知道常媛這是有意讓自己出門走走,再加上她的確想去見陳昭若,便應了。於是,兩人帶著自己的丫鬟,一同去了那小院。
小院如今已經被收拾出來了,一改從前的荒蕪之景。地上的雜草已被剪除,屋上的破瓦也被修補。金風還十分有心地在院中擺了個鞦韆架,一邊設了個小石桌。而陳昭若此刻,正坐在石桌旁,斜倚著扶手,曬著太陽。她一身藍衣,襯得膚色雪白。微風拂過,她鬢邊的碎發也迎風而起。
金風就站在陳昭若身後,看見常姝常媛二人來了,便忙行了一禮,道:「見過兩位小姐。」
陳昭若回頭,見是常姝,不由得微微一笑,喚了一句「阿姝」,便要起身。
常姝忙上前扶住她,讓她坐好,道:「你不必如此拘禮。」又看著常媛介紹道:「這是我妹妹,阿媛。」
常媛上前行了一禮,道:「表姐好。」
陳昭若聽見「表姐」這個稱呼似乎有些出神,但她還是立馬反應過來,回了一句:「表妹。」
「都坐下吧。」常姝說著,拉著常媛坐了下來。
金風早就知趣地去為三人準備茶水去了。常姝仔細打量了下如今的院子,不禁滿意地點頭道:「不愧是金風,竟能把這院子布置成這般。」又拉著陳昭若的手問:「如何?身子可大好了?」
陳昭若看著常姝的眼睛,微笑著點了點頭:「已好多了,多虧了金風和趙郎中。」
常媛感慨道:「表姐可真是坎坷,好容易找到了親人,沒想到卻又大病一場。」又笑道:「好在表姐如今已大好了。」
常姝聽了這話,又想起陳昭若手上的傷痕,便小心翼翼地問道:「聽說你父母很早便帶著你去陳國了?那你是怎樣遇到我父親的呢?」
陳昭若微微頷首,看向別處,道:「姑姑在常大將軍出征前曾向常大將軍提過我們一家在陳國,常大將軍特地派人來尋的,」說著,又嘆了口氣,眼睛便紅了,「只可惜,彼時我家只剩了我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