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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若看常姝如此說法,心中未免有些擔憂,可如今在周陵宣面前,又不好相勸,只得應了一個「是」。
常姝坐了下來,只聽周陵宣道:「干飲無趣,玉露,去拿個骰子來。」
玉露聽了,便乖乖地去拿了骰子。
常姝笑道:「堂堂天子,在大將軍府中飲酒作樂,傳出去,不知世人會如何議論呢。」
周陵宣湊近了笑道:「你先別忙著打趣。這宮中的酒啊,味道香醇,後勁也大,只怕你熬不過。」
常姝不服氣,正值玉露取了硃砂做的骰子來。兩人約定,比點數大小,點數小的人罰酒。陳昭若在一旁看著,心中不由得嘆氣。
一開始幾局,都是周陵宣的點數小,常姝不由得笑道:「你是要輸了。」可沒想到,這話說完沒多久,就輪到常姝不停地被罰酒了。
常姝也是豪爽,拿起酒杯,一仰脖子便盡皆飲了。連續幾次後,常姝已顯出醉態,面上紅紅的,周陵宣卻只是看著常姝笑,也不說什麼。陳昭若只是干著急,勸也勸不動。
骰子在盤中轉了幾圈,最後落在了一點上。
常姝看著那骰子,「嗐」了一聲,道:「這骰子是故意來折磨我的。」說著,便站了起來,又自斟了一杯酒,就要飲下。
「慢著,」常姝的手腕上搭上了一隻纖細的手,她扭頭看去,只見是陳昭若站起了身,對周陵宣道,「陛下,常大小姐不勝酒力,妾身願為常大小姐飲下這杯酒。」
「別,我可以。」常姝說著,忙要飲下那杯酒,可手已不穩了,那酒灑了一石桌。陳昭若忙小心翼翼地扶著常姝坐下,給常姝擦了擦面頰上的細汗。
常姝此刻只覺頭暈眼花,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只想趴在這裡好好睡一覺。但她還是強撐著,扯著陳昭若的袖子,嘴裡含糊道:「你身子弱,別喝,傷身……」
周陵宣打量了一眼陳昭若,只覺她身子消瘦,看起來便是個虛弱的姑娘,便也認定她酒量不好,開口道:「她已輸了,你不必代她。」
「我沒輸,我還能喝。」常姝聽了這話一下子直起身來,抓過酒壺就要飲,酒壺卻被陳昭若奪了下來。
陳昭若抓著酒壺,向周陵宣道:「妾身願代常大小姐飲酒。」她語氣堅定,似乎不容置疑。
「昭若……」常姝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句。
「昭若,」周陵宣跟著念了一遍,笑了,「原來陳姑娘芳名昭若?」
陳昭若卻無心理會周陵宣的調笑,她如今只知道,常姝不能再喝了。
「陛下,請容妾身代常大小姐飲下那杯酒。」陳昭若說著,拿起酒杯,小心斟滿,然後一飲而盡。
周陵宣定定地凝視陳昭若半刻,無奈地笑了:「好。」說著,便自己擲了骰子,點數為六。
陳昭若看了,微笑著道:「妾身飲了。」說著,又斟滿了一杯酒,剛要送到嘴邊,卻被周陵宣捉住了手腕。
陳昭若下意識就要掙脫,可是又頓住了。她該認清自己如今的身份,記住自己在這個世上活下去的唯一的使命。
想著,陳昭若抬眼看向周陵宣,做出一副含羞帶嗔的模樣。
加上她前面的動作,這些在周陵宣眼中便成了欲拒還迎,更加讓人心痒痒。
「陳姑娘的手怎麼這樣涼?」周陵宣忘情說道,已慢慢撫過她冰涼的手背。
陳昭若心中只覺得噁心,噁心周陵宣,也噁心自己。
「陛下自重。」陳昭若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出了這一句。她低下了頭,卻又在心底埋怨自己。
在周陵宣眼裡,這一切都別有風情。
常姝醉眼迷離,看著陳昭若飲下,卻又擔心她身子,掙扎了半天都沒坐起來。好容易坐起來,卻又看見周陵宣抓著陳昭若的手,還說些什麼「手涼」的話,她竟然清醒了一些,站起身來,從周陵宣手裡奪過陳昭若的手,結結巴巴地道:「是,你身體不好,還是回去休息。」
陳昭若忙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對周陵宣行了一禮,就要招呼玉露扶著常姝離開。
「那這賭局怎麼說?」周陵宣在二人身後問。
常姝強撐著轉過頭去,笑了:「你方才已說了,我輸了。」
說罷,常姝終于堅持不住,失去了意識,栽在了地上。
11 第11章
常宴回到長安了。
周陵宣率文武百官在王城前迎接常宴。一群人佩戴整齊,浩浩蕩蕩地來到了王城前,立於周陵宣身後,垂手而待。周陵宣則眯著眼睛,看向遠方,眼裡陰晴不定的。
常姝自然也是要迎接的,但是她只能在大將軍府備下東西,不能去那王城前。常姝對於迎接常宴得勝歸來的事早已頗有心得,不用任何人指點,她就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剩下要做的事,就是帶著全府上下在大將軍府門前,靜待常宴歸來。
常姝依舊穿了一身綠衣,比平日裡的更華麗些,上面用銀線繡著繁複而精緻的花紋。她還特地戴了自己平日不愛用的首飾,比如一個大方簡單的白玉簪子,或是一個刻著流雲紋的金鐲子。
陳昭若自然也是要去的。她如今是陳姨娘的侄女,是常家收留的孤女。按理來說,常宴對她有恩。只是她的身份著實尷尬,不能同常姝站在一起,也不能同常媛站在一起。她只能站在陳姨娘的身後。她也只穿了一身藍衣,頭上戴著常姝給她的一根翠玉簪子,看起來素雅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