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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陳昭若在青蘿的攙扶下坐了下來,閉了眼,吩咐道:「將璉兒的死訊昭告天下吧……」
她一想到她的璉兒如今還躺在永壽殿裡,便心痛難忍。
「那燕王?」
「只說,是我殺的,便好了。」
長樂宮外,群臣剛剛才看見門裡抬出了朝雲的屍體扔在路邊,眼尖的立馬便認出了那是燕王周璨的生母,一下子便炸開了鍋,嚷嚷著要求見太后。
沒多久,周陵言便接到了一封密信,是朝雲寫的。他忙鑽進自己的車駕中展開來看,看罷,不由得吃了一驚。
「長清公主……怪不得。」他喃喃道。
他還沒緩過神來,忽然又聽外邊亂鬨鬨的一片,似乎是宮中有內侍出來了。周陵言忙藏了密信,跳下車駕,耳朵里便鑽進了「陛下駕崩」這四個字。
傳言成真,他只覺自己腦中轟隆一聲,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周璉是他的侄兒,是他的學生……不過十一二歲,就這麼去了。
群臣跪在地上,大哭了一番,又抬頭問內侍:「何時能見到太后和燕王?」
內侍卻答道:「燕王已死。」
此話一出,更是晴天霹靂。
周陵言登時闖上前去,一把揪起那內侍的領子,紅著眼問:「怎麼死的?」
內侍哆哆嗦嗦地按照青蘿教的話答道:「燕王之母密謀篡位,謀殺先帝,已被太后娘娘就地正法。燕王有此生母圖謀不軌,天理不容,已被太后賜死。」
周陵言聽罷一愣,心中痛楚更甚。
「堂堂燕王,豈是她說賜死便賜死的?」賈存在人群里喊著。
此話一出,群臣激憤。
柳懷遠看情形不對,忙派了人進長樂宮向陳昭若通報。張勉也悄悄派人回了家問常媛的意見。
周陵言捏了捏袖中的密信,心中憤恨難忍,終於站到人前,振臂一呼,道:「諸位!」
群臣安靜下來,都把目光投向了這個郡王。
柳懷遠詫異地看著周陵言,不知周陵言要說些什麼,只聽周陵言接著道:「燕王母子乃是被太后謀害!」
柳懷遠忙回護道:「你無憑無據,為何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周陵言冷笑,拿出了那密信,向眾人展示道,「這便是燕王母子被害的根源!因為他們發現了當今太后的真實身份――陳國的長清公主!」
柳懷遠心中一緊,只見周陵言一邊看向自己,一邊把信拋給群臣、讓他們爭相閱覽,道:「柳侯,你當真不知嗎?長清公主,與柳侯可是有婚約的!」
群臣看罷了信,又在寧王周陵言的引導下將目光投向了柳懷遠。柳懷遠緊抿著嘴唇,只聽賈存先質問道:「柳侯,你還要包庇長清公主到幾時?」
柳懷遠剛要爭辯,卻見那些支持宗室的臣子已鬧了起來,喊著要「攻進長樂宮,生擒太后」!
喊聲越來越大,震破天際,柳懷遠眉頭一緊,狠狠地用拐砸了下地,高聲問道:「三千柳家軍何在!」
「在!」喊聲震天。
臣子的府兵不多,又沒有實戰經驗,亂鬨鬨的,在身經百戰且忠心耿耿的柳家軍面前,豈是敵手?不說別的,在這氣勢上便被壓了下去。
周陵言也是這時才意識到,陳昭若在長安積蓄了怎樣的力量。
柳懷遠眼睛望著周陵言,口中對柳家軍道:「我等投奔大周,但故園乃是金陵!我等被迫背井離鄉,只為報效桓帝,卻不想桓帝屠我故園!我等不計前嫌,為桓帝拋頭顱、灑熱血,可桓帝是如何待我等?長清公主在陳國時便於我等有恩,在長安是更是對我等處處關照,如今,我故園的公主有難,我等豈能袖手旁觀!」又道:「今日,我柳懷遠在此立誓,若有人想對我長清公主不利,首先,要從我柳懷遠、從我柳家軍的屍身上踏過去!」
柳家軍紛紛附和著,亮出了自己的長兵,站在柳懷遠身後,將長兵對準了那些大臣。
賈存站在人堆里,也高呼道:「太后隱瞞身份在長安多年,結黨營私、謀財害命、魅惑君上,又野心勃勃連弒二君一王,亂我大周天下!此等妖女,我大周人人得而誅之!」
「太后駕到!」
賈存話音剛落,只聽長樂宮裡傳來內侍尖細的聲音。群臣抬頭望去,只見太后的車輦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諸位卿家,好生熱鬧啊。」陳昭若坐在車輦中,看著外邊亂糟糟的一團,冷笑道。
方才喊著要「生擒太后」的臣子此時卻也安靜了下來,都等著第一個出頭鳥,然後大家再一擁而上。柳懷遠警惕地盯著群臣,一言不發。
陳昭若看著那烏壓壓的一群人,嘆了口氣,開口道:「大行皇帝龍馭賓天,諸位卿家竟然還有如此雅興,要在此動武。相信,大行皇帝定會銘記諸位的一番好心的。」
「長清公主,」周陵言出口喝道,「休要惺惺作態了!」
陳昭若聽了這話,半點驚訝也無。她閉了眼,在來的路上,她就想好了應對這一切的辦法。
群臣在周陵言的帶領下又鬧騰起來,叫囂著要生擒太后。
陳昭若睜開眼睛,看著群臣的嘴臉,眼睛不由得紅了。
一不做,二不休。
「阿姝,我都是為了自保,你別怪我。」陳昭若心中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