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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周陵宣回應,陳昭若便微笑道:「陛下,既然張公如此說了,不如讓妾身為張公尋個所在好好休息。」她雖有些驚訝,但還是按先前計劃的回應了。
周陵宣晃了晃酒杯,道:「那便辛苦愛妃了。」
張勉看著自己祖父,內心隱隱不安。
常姝在昭陽殿焦急地等待著,這是之前約好了的。
不多時,只見陳昭若和張謹一同走來。
常姝一愣:怎麼不是張勉?
看見陳昭若遠遠地給常姝使了個眼色。常姝明白了,這個老爺子,想必就是張謹了。
常姝想著,上前行了一禮,道:「妾身見過張公。」
張謹卻一點都不給面子,冷笑一聲,道:「不敢當。不問過老夫便往老夫家中塞了一個逃犯,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禮數的樣子。若不是老夫截獲了你們給我那不成事的孫兒的信件,只怕我張家還要被你們利用!」
「也不知張公都知道些什麼?」常姝心想。
罷了,賭一賭。
賭張家的浩然正氣,在君威面前依舊凜然!
常姝抬頭道:「張公,連累張公一家是我姐妹的不是,但逃犯一稱,實不敢當!」
張公倒也沒和常姝多做糾纏,反而看向了陳昭若,道:「朝中群臣皆說陳夫人嫻良守禮,居高位卻不恃寵而驕;百姓皆說陳夫人忘恩負義,苛待從前恩人之女……如今看來,竟是二者皆非。陳夫人利用自己盛寵包庇逃犯,又欺瞞陛下未盡幽禁廢后之責,不知陛下知道會作何感想。」
陳昭若還未答言,只聽常姝搶先道:「張公,昭儀並無過錯。」
「哦,並無過錯?只怕陛下不會這麼想吧?」
常姝請張謹入了座,恭敬道:「一者,舍妹也是昭儀的表妹,昭儀心疼表妹也是情理之中;二者,」常姝頓了下,「常家從未觸犯王法,又何談『罪犯』二字?」
「從未觸犯王法?」張謹道。
陳昭若拼命給常姝使眼色,讓她謹言慎行。常姝卻視而不見,點了點頭,十分堅定:「從未。」又道:「想必舍妹已同張公講過常家的冤屈,張公心裡難道就沒有一桿秤嗎?」
張謹沉默了一瞬,常姝分明看見那灰白鬍子動了一動。最終,老爺子悠悠嘆了口氣,道:「常宴啊,你的兩個女兒,都像你啊。」
71 第71章
那日,常媛已把常家之事告訴了張謹。張謹本就對常家謀逆一案有諸多不解,聽常媛一說,竟豁然開朗。
老爺子沉默地佇立良久,終於嘆了口氣:「老夫就知道,常宴絕非謀逆之臣,常輝小子也沒那膽子做下那等禍事。」
常媛只是沉默。
「丫頭,」張謹這樣喚常媛,「你家的事,老夫幫你們查。若事情真如你所說,老夫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幫常家翻案;可若常家真的犯下謀逆之罪,老夫第一個便拿你開刀!」他說著,聲音冷了下來,可常媛還是能感受到這老爺子的一腔熱血。
「多謝太先生。」常媛深深行了一禮。
常媛便被張謹接回了張府,還派人看管著、保護著。
但百密一疏。
就在周璨滿月這日,張家祖孫三代都去宮中赴宴,張府沒了個能作主的人,守衛也都鬆懈起來。
常媛正在屋內看書,卻忽然頭昏腦脹,一下子栽在了書案上。
一個黑衣人跳進了窗子,把常媛用麻袋一套,扛出去了。
「出事了!」青蘿從昭陽殿外慌慌張張地趕來。
陳昭若忙問:「何事驚慌?」
青蘿看了一眼張謹,又看了一眼常姝,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說。畢竟,這消息是自家眼線探來的,張謹畢竟是外人。
正要編話應付,可張謹是朝堂上多年的老狐狸了,怎會看不透一個小丫頭所思所想。只聽張謹直接發問:「可是和張府有關?」
青蘿點了點頭。
常姝忙問:「是阿媛的事嗎?」
青蘿道:「聽人說,二小姐不見了。」又道:「張勉將軍已稱醉離席,出宮去了。」
張謹的臉登時沉了下來,他轉頭看向陳昭若和常姝,道:「陳夫人,請容老夫告退。」又道:「今日之事,容後再議。」說罷,便甩手離去了。
見張謹走了,常姝忙問:「阿媛怎麼了?」
常媛醒來時,已是黃昏。她掃了一眼四周,發覺自己又回了那個湖中水榭上。
「阿媛,你醒了。」是於仲的聲音。
常媛想站起來,卻手腳無力。一襲白衣的於仲走了過來,溫柔地將她扶起、坐好,仔細地看著她,微微笑道:「六年了,你也變了許多,仿佛不再是從前的小姑娘了。」他說著,小心翼翼地握上常媛的手,仿佛是拿捏著什麼易碎的東西一樣。
「你到底想說什麼?」常媛警惕地問。
於仲一如既往地溫柔地笑著,仿佛一個翩翩公子:「你曾許諾過要嫁給我。」又道:「我尋了你六年,卻沒想到,你竟然就在我跟前。」他顫聲說著,竟然還想伸手去撥開常媛碎發。
常媛輕輕把頭一側,避開了於仲的手。她冷冷道:「你把我從張府劫出來,張府一定會想到是你。我勸你早些放我回去,少生是非。」
「回去?」於仲仿佛聽到了多麼可笑的話語,收回了手,「你把那當做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