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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雖這樣說,眼神卻是空洞的,根本沒有在賞景。如今的形勢,她也沒有心思賞景了。
「見過皇后。」
一個男聲響起,常姝回頭看去,只見是周陵言。
「寧王殿下,」常姝說著,頷首示意,「殿下可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只是看殿下在此處站著也無趣,請殿下進那邊的暖閣一同喝杯熱茶。」周陵言道。
常姝想了想,周陵言雖是宗室,可畢竟是一男子。若讓人傳出去,難免會不好聽。她雖不大忌諱這些,可如今她已是皇后,卻也不能不在意了。她清了清嗓子,道:「多謝殿下。只是孤如今有傷在身,也該回去喝藥了。」
「說的也是,那便不打擾殿下了。」周陵言道。
常姝微微一笑,便要離開,卻聽周陵言在身後清了清嗓子,道:「殿下,其實還有一事。」
常姝回頭,問:「何事?」
「陛下說這次驪山之行著實不順,想要回宮去,命臣負責相關事宜。可是陛下顧及著殿下的傷……」周陵言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常姝愣了一下,明白了,低頭輕笑:「陛下想讓孤在這裡養傷,你們先回去,等孤的傷好了再回宮?」
「陛下也是為殿下著想。」周陵言道。
常姝心裡一陣苦澀。
「好,那孤便在這裡養傷吧。」常姝說道,回了頭,毅然決然地走了。
周陵言看著常姝的背影,不由得一聲嘆息。這種尷尬的差事,做起來可真是讓人不適。
「也不知陛下在想什麼,」周陵言心中想著,「如此美人,竟然捨得這麼作踐?」
周陵言想著,回了頭,就要回自己的住所去歇息歇息。他一邊走,一邊想:「皇后出嫁前是有些沒規矩,可她入宮後這幾個月的表現,倒也擔得起一個賢字。被冷落了也沒有鬧事,後宮也沒出什麼大亂子,她作為常家人也未曾干政……陛下就算是忌憚常家,也不該這麼對待一個無辜的女子。」
周陵言想著,嘆了口氣:「我一個郡王,還是少想這些後宮之事。容易引火上身啊。」
其實周陵言所想,周陵宣也不是沒有想過。他是覺得自己對常姝太冷酷了些,他對常姝也不是沒有感情,可每每一想到從前在常府,他在常姝面前沒有一點的帝王威嚴,常姝是那樣的好勝爭強,他便又把那股難得的情意壓了下去了。
他是帝王,他不能容忍自己被一個女子壓過一頭。
「殿下,你不能留在甘泉宮啊!」玉露一邊走著,一邊在常姝身後都快哭出來了。
「為什麼不能留?」
「留在這,陛下在宮中被那些庸脂俗粉迷了眼,會忘了殿下的。」玉露道。
「是嗎?」常姝問。
「不僅如此,管理六宮的大權也會落到別人手裡。我們入宮幾個月,本就不受那些個妃嬪待見,前些日子她們好不容易安分些,如此一來,她們就更加肆無忌憚了。」玉露急道。
「哦。」
「殿下,」玉露真的急了,「我們在這裡,無異於冷宮!」
常姝聽了這話,停下腳步,低頭苦笑:「冷宮?只要他不來,哪裡都是冷宮。椒房殿,也不過是一個華麗的冷宮罷了!」
「殿下……」
「我本以為,那日他在圍場同我說了那麼多話,都是真心的。」常姝說著,眼圈紅了,哽咽起來,可她還是強忍著。她是皇后,是常家的女兒,怎能輕易掉下淚來?
「我想在這甘泉宮,好好地靜一靜,好好地想一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常姝道,「為何,為何沒進宮前,一切都很好,為何我一進宮,反而都變了呢?」
33 第33章
五日後,一行人便離開了驪山甘泉宮。
除了常姝。
她自從進宮以來的生活就一直是一團亂麻,她需要一個遠離未央宮的,去好好想一想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所以,在周陵言前來詢問時,她雖失望,但也還應了下來。
大隊伍離開的前一夜,玉露得到消息,周陵宣已把協理六宮之權交給了陳昭若。
常姝坐在案邊,品著茶,聽了這消息也只是愣了一下。
「本當如此。孤在外養傷,宮中她的位分最高,況且她又一向長於管理,這協理六宮之權給了她也無妨。」常姝道。
「可是,殿下,她這樣分明是越俎代庖。奴婢只怕,她得了勢之後會對我們不利。」玉露道。
常姝想起了常媛那日夜裡說的話,便看向玉露,微笑道:「她也是常家出來的,況且我們也曾有過那樣的交情,她或許會越過我去,但她不會害我,你不必這樣擔心。」
「殿下――」玉露叫道。
「啟稟殿下,陳婕妤求見。」門外小太監高聲道。
常姝放下茶,垂了眼,道:「讓她回去吧,明日還要趕路呢,別累壞了。」
玉露聽了,便去回話。沒一會,玉露回來了,道:「殿下,她不肯走,說是有話要說。」
常姝道:「孤知道她想說什麼。」
玉露不禁有些驚詫:「殿下如何知道?」
常姝低頭微笑:「我們可是睡過一張床的人。」她抬頭看向玉露,道:「你告訴她,我會安心養傷。我雖不知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我信任她,我知道她沒有取代我的意思,讓她寬心。如今天冷,她又有風濕,這樣在外邊凍著不好,讓她快回自己寢宮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