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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常姝一邊浸著帕子,一邊道,「你去找人,把這院子裡原本的下人都找了。」
玉露聽了,便要出去,卻聽常姝又補了一句:「不,不止這個院子的,把整個府里的下人都叫來。讓他們一個時辰後,在這裡集合。還有,也告訴陳姨娘和阿媛一聲,讓她們一個時辰後也來這裡。」
玉露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應了個「是」,便出去派人傳話了。
常姝接著挽了挽袖子,取下女子額間的手帕,彎下腰去,浸了浸冷水。
「別管我……」
常姝忽然聽見女子疲倦而沙啞的聲音響起。她猛一起身,回頭看去,只見女子微微睜開眼,瞧著她。
「呀,你醒了!」常姝叫了一聲,忙把手裡的帕子丟在木桶里,轉過來俯下身去看著她,焦急地問:「你怎樣,可感覺好些了?」
女子輕輕點了點頭,但眼神依舊渙散。
「別、別救我……」女子迷迷糊糊地說著,似乎又要睡去。
「別睡,別睡,」常姝忙輕喚女子,問,「我還不知你的姓名呢?」
「姓名?」聽了這話,女子神志似乎清楚了些,她眨了眨眼睛,輕聲吐出兩個字,「昭若。」
「昭若?陳昭若?」常姝問。
女子點了點頭,然後頭一歪,便又沉沉睡去。
常姝又喚了幾聲,可女子卻始終不醒。常姝只得趕緊拿起浸了冷水的手帕,不停地給女子降溫。
「小姐,這院中的下人們都找來了,可有什麼吩咐嗎?」玉露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
常姝緊抿著嘴唇,看著面前這個名叫陳昭若的病怏怏的女子,想著她可能受到的待遇,再加上之前常媛和陳姨娘的事,她心中登時來了氣。
「讓他們在外邊跪著!沒我的話不准起來!」常姝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
「是。」
「再有,趕緊尋個可靠的婢女來專門照顧陳姑娘。」
天已經黑了。
常姝在門前擺了把椅子,端坐在上面。她看著面前跪著的那五個下人,面色沉重。那幾個下人背後,站著的是整個大將軍府的下人。而陳姨娘母女就坐在常姝身側的那兩把椅子上,小心又滿懷期待地看著常姝。
屋內傳來陣陣藥香,一名名叫金風的侍女正在屋內照料陳昭若。常姝微微側頭,看了眼屋內透出的微弱的燈光,又把目光移到了那跪著的幾人身上。玉露站在常姝身後,正拿著扇子給常姝輕輕扇風,她知道,這一次,自家主子是真的忍無可忍了。
「知道為何讓你們跪在這裡嗎?」常姝開口。
底下幾人見常姝面色不善,知道自己惹了事端,因此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先開口。
「不說是嗎?」常姝冷笑,喚玉露道,「把我的鞭子拿來。」
玉露似乎早有準備,話音剛落,便從身後拿出了一條鞭子,遞給了常姝。
常姝接過鞭子,站了起來,從台階上一步一步向下走去。台下眾人,無論是跪著的還是站著的,都是大驚失色。
所有人心裡都清楚,自家大小姐是個從小習武的練家子,平常對待下人雖然是和和氣氣的,但若真要動起手來,誰能扛得過啊?
看著常姝輕輕晃著鞭子地一步一步逼近,那跪著的五人早已是戰慄不已。
「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說,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常姝看似冷靜地問著,實際她已經在極力地壓制著自己的怒火了。
可接下來的事情卻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期。
第一個滿頭大汗,結結巴巴地道:「我們不該在府中私設賭場。」
第二個看了眼玉露手中的扇子,又立馬低下頭去,道:「我前些日子,拿了府中一把扇子去賣錢。」
第三個大概是覺得周圍雜草太礙眼,道:「我們不該消極怠工,不幹活。」
第四個抬眼,看了看陳姨娘,道:「我們不該背後說人閒話。」
第五個嗅著藥香,低頭道:「我們不該由著陳姑娘生病不管。」
常姝聽了,臉色都氣得鐵青。她著實沒想到,這府里已經亂到如此地步!這哪裡還有一丁點大周大將軍府的氣象?於是她二話不說,拿起鞭子,把這五人狠狠地挨個抽了過去!
霎時間,五人的臉上、身上都開了花。他們不禁痛呼出聲,可一看到常姝那張臉和手裡的鞭子,便忍住了。
「你們都給我記住了,」常姝看向那些圍觀的下人,氣得發抖,「從今以後,誰若是再沒了規矩,這五人便是誰的下場。我說到做到,絕不留情。」
下人們面面相覷,然後連忙答「是」。
「阿媛,過來。」常姝回頭看向常媛。
常媛正看戲呢,卻不想忽然叫到了她。她著實有些摸不到頭腦,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階,來到了常姝身後,輕喚一句:「長姐?」
卻不想常姝回頭罵道:「你做這副畏畏縮縮的樣子給誰看?你越是這樣,他們越輕視你!」
常媛一愣,她沒想到迎接自己的會是這樣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眼圈登時紅了。
然後,常姝走向她,拉過她的手,把自己手裡的鞭子放在了她手上。
常媛沒反應過來,紅著眼看向常姝。
「這鞭子我送你了。從今以後,你只管隨身帶著這鞭子,誰若是再編排你和你娘,與其回去對你娘撒氣,不如拿鞭子抽那搬弄是非之人!」常姝高聲說著,回頭看向那些下人,眼神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