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頁
陳昭若點了點頭。
這也是陳昭若這幾日忙碌的緣由。她想讓楊深來長安任職。可楊深畢竟曾是陳國舊臣,又做過水匪,襲擊過御舟,這履歷聽起來著實不大光彩。陳昭若只好用了些辦法,好容易將楊深自陳國覆滅之後九年的痕跡都抹去。如今的楊深,只是一個陳亡之後便隱居山林,如今才剛剛出山的有志之士。
信是楊深寫的,告訴陳昭若一切妥當。
常姝把信交還給陳昭若,道:「楊大人來這裡,你也可安心些。」
陳昭若點了點頭,微笑道:「不止是楊大人,我要天下有才之士都能來這裡!」說著,她把信交給青蘿,示意青蘿退下。
常姝有些詫異地看著陳昭若,沒想到她會對大周的政事如此上心,只聽陳昭若接著道:「長安的朝堂上多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和一些靠投機取巧、見風使舵上位的小人。世家子弟可以留下些,那些牆頭草是萬萬不能留的。今日,他們能因我手握大權便投靠我,明日也會為了同一個原因投靠別人,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不可靠,我也信不過。不如把他們踢出去,挑一些真正有真才實學之人上位,豈不美哉?」
常姝也被陳昭若的這番話驚到目瞪口呆,她沒想到陳昭若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只有應和著:「你說的有理,我都沒想過這些。」
「你不愛想這些也是好事,」陳昭若笑了,「我日日想、夜夜想,夢裡都不踏實。」
常姝一挑眉:「嗯?你如今夢裡還不踏實嗎?我怎麼覺得這幾日你睡得十分安穩,極少夢囈了。」
「那是累的。」陳昭若道。
常姝聽了,不由得又湊近了一些,伸手攬過陳昭若的腰,笑道:「有我一份功勞嗎?」
陳昭若低了頭,輕笑道:「自然有了。」
「那……你今夜還想睡得安穩些嗎?」常姝促狹地笑著,手不老實地解開了陳昭若的衣帶。
陳昭若看著常姝,只覺得這個問題回答「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不管怎麼回答,常姝都有理由將她吃抹乾淨了。常姝一向如此,於這些小事上最是思維敏捷,讓人在言語上反擊不得。她不由得搖了搖頭,怎麼自己竟教出了這樣一個滿腦子不正經的姑娘?
可如今陳昭若卻也沒心思來深究這些了,因為自己身上已然太冷了,唯有抱緊了常姝。
冬夜漫漫,唯有相依取暖。
「昭若。」常姝輕輕喚了一聲。
「嗯?」
「你能不能和青蘿說一聲,下次別讓她在只有你我二人獨處的晚上來送傳信了?挺不方便的。」
陳昭若聞言唯有一笑:「都依你。」
「還有一事你也得依我。」常姝道。
陳昭若便問:「什麼事?」
常姝清了清嗓子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道:「我覺得吧,我怎麼著也是一將門虎女,被壓制著挺說不過去的,你好歹得給我個面子……」
「你想怎樣?」陳昭若哭笑不得。這姑娘竟然睜眼說瞎話,聽起來倒像次次她都是被壓制的那個,委屈極了!她還真是好大的野心,妄想能次次都如她所願?做夢!
常姝一本正經:「這就不用明說了吧,你肯定懂。」
陳昭若看著她這副模樣不禁笑了,笑罵道:「痴心妄想!哀家如今可是太后,萬人之上,為著禮數,你也不該生出這樣的念頭!」
「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好些。」常姝說著,又霸道地向她唇上吻去,封住了她所有未說出口的話語。
陳昭若「唔」了一聲,什麼都沒來得及說,便沉浸在這一時的歡情之中,只有口中的斷斷續續的話語:「你……休想……」
長樂宮裡果然「長樂」。
兩人在這長樂宮裡,沒了許多束縛,自然是過得自在。
只是,天下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知為何,入春以後,長安城裡還是傳出了些風言風語,說太后和廢后過從甚密,更有那好事的文人寫了些不入流的文字。只不過這次的傳言不似以往虛妄,倒是確有其事了。
傳言很快就傳到了陳昭若的耳朵里,陳昭若不禁皺了眉。常姝倒是無所謂,擺了擺手,道:「隨他們說去,坊間傳言而已,何須在意?」
陳昭若倒是憂心忡忡:「有時候,流言是能致命的。」
常姝遞給陳昭若一杯茶,笑問道:「你如今是太后了,還怕這些?」
陳昭若嘆了口氣,自嘲道:「我這個太后未免也當得太容易了。」
陳昭若最近的確有許多煩心事。周璉在朝堂上動不動就當眾頂撞,所幸朝中有許多陳昭若的心腹,都還是護著她的。周璉剛剛登基,局勢未穩,諸王去世的消息漸漸放了出來,宗室的意見可是大的很。北狄見狀也蠢蠢欲動,想著趁虛而入撈上一把,又陳兵邊疆了。
青蘿見陳昭若如此頭疼,也在私底下勸過:「主子,不如我們就和常氏一起尋個由頭、隱姓埋名去江南吧。這大周的爛攤子管它做什麼?」
陳昭若只是搖了搖頭:「我放心不下璉兒。從前的我或許會丟下不管,讓大周繼續亂下去,也算報了仇。可如今,璉兒……」她說著,又嘆了口氣。
感情這事真是由不得自己作主。
如今常姝又聽了陳昭若這番自嘲,也是頗為無奈,便出主意道:「依我看,你還是早些把那些不省心的都丟得遠遠的,省了麻煩,眼不見心不煩。尤其是朝雲母子,朝雲這些年是越來越心術不正了,從前她跟著你尚且有那樣的做法,如今她自謀出路,誰知道她會做什麼?更何況他如今是有籌碼的,周璨雖不是周陵宣親生的,但名義上還是周陵宣的兒子,是璉兒唯一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