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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茲有大將軍之長女常氏,敏慧嫻雅,端莊淑德,著,冊封為后,為天下之母儀。欽此!」
常姝在一旁聽著,臉上雖是笑著,但眼眶不由得濕潤了。這雖是個不太正式的很突然的宣旨,但是這個自小的夢境,終於要成真了。
宣旨大臣念完後,只見常宴伸出雙手接過聖旨,道了一句:「臣領旨謝恩!」然後便要起身。
「大將軍莫急,」宣旨大臣滿臉堆笑,指了指一旁的另一份聖旨,道,「雙喜臨門。」
常宴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見宣旨大臣拿過了另一份,展開來念:「……茲有女陳氏昭若,靜容婉柔,麗質輕靈,風華幽靜,淑慎性成,柔嘉維則,深慰朕心。著即冊封為婕妤,視上卿,爵比列侯。欽此!」
常姝愣住了,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又慢慢地消失了。
「這!」常宴不由得叫了一聲,抬起頭來看著那宣旨大臣,卻不接旨。
「大將軍,接旨啊!」宣旨大臣出聲提醒。
常宴看著那宣旨大臣,猶豫了一番,還是俯下身子,伸出了手:「謝主隆恩。」
常姝呆呆地望著眼前那些人,看著那些影影綽綽的身影慢慢散去,看著那已落入西山的太陽漸漸失去它所有的光輝。她恍惚起來,卻聽玉露在耳邊輕聲喚道:「小姐?宣旨大臣已走了。」
常姝慢慢回頭看向玉露,發問道:「第二道聖旨,是冊封陳姑娘的嗎?」
玉露臉上顯現出不平之意,低下頭,「嗯」了一聲,又抬頭對著常姝埋怨:「小姐,我早說過,她居心不正。一個孤女,家裡從前還是低賤的商賈,如今又只有一個做妾的姑姑,她自然是要想盡辦法往上爬。小姐,你看她平日裡雖然一副孤高的模樣,可背地裡,不知是怎樣低賤的人物呢!」
常姝似乎回過神來,但卻好似完全沒聽見玉露的埋怨,仍沉浸在知道這個消息的巨大的震驚之中。她慢慢轉過身子,抬起腳就要回去,一邊走一邊道:「冊封她也好,也好……」
一點都不好。
怎麼突然間,感覺一切都變了?周陵宣為何會冊封陳昭若?為何她一點都沒有察覺?這一切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的啊!
是,她不是那種適合做皇后的人,她沒有那種大氣包容的胸懷,她只想要自己所愛之人只屬於她一人!她是個標準的妒婦。從前,她不在宮中,看不見宮裡那些美人,還可以自欺欺人,可如今這一切,就真真切切地發生在她眼皮子底下……她震驚,她難過,心中五味雜陳。
她終於明白,為何近年來很少踏足大將軍府的周陵宣會在這些日子頻繁私訪,她本以為他終於閒下來了,可以時常探望她,卻沒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笑,當真可笑!
她如今真的很想策馬闖進皇宮,問問周陵宣,問問她在他心目中究竟算什麼?
可她不能。周陵宣,可是大周的天子啊!
她只能忍著。
她失魂落魄地走著,腦子裡一團亂麻。可不遠處的爭吵聲就這樣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父親!你莫要攔我!」這是常輝的聲音。
「逆子!你難道要害死常家一家老小嗎?」這是常宴的聲音。
「顧不得那麼多了!那可是個禍害!」常輝的聲音先傳來,接著,便是馬的嘶鳴聲,只見常輝騎著馬從馬廄方向沖了過來。
「哥!」常姝叫道。
「阿姝!」常輝停了下來,回了一句,「哥哥去給你出氣!」說罷,又狠狠地一揮馬鞭,向府外衝去。
「逆子!你給我回來!」常宴氣得大喊。
「哥!」常姝叫了一聲,來不及多想,忙跑到了馬廄,隨便拉出一匹馬,翻身上馬,奔向府外。
「孽障!孽障!」常宴氣得捶胸頓足,破口大罵。
「還不快去把這兩個孽障追回來!」常宴對下人吩咐道。
下人忙道了個「是」,紛紛騎上馬出門追去了。
常宴看著一群人離去的方向,嘆了口氣,自己拿了劍,便徑直向陳昭若的院子去了。
常姝一路策馬狂奔,終於在宮門附近追上了常輝。
「大哥!」常姝一邊叫著,一邊不管不顧地把馬橫在了常輝面前。
常輝忙勒緊韁繩,馬蹄高高抬起,復又落下。他急得沖常姝大喊:「你不要命了!」
「你才是不要命了!」常姝也大聲喊了回去,可說完卻又哽咽了。
「阿姝……」常輝看妹妹如此,不禁心疼起來,聲音柔和了許多。
「你是要闖宮嗎?」常姝抬起頭,紅著眼問他。
「我必須去!」常輝十分堅定。
「你去,能改變什麼?」常姝苦笑,「聖旨已經下了。」
「不,妹妹,你不知道,那陳姑娘絕對不能進宮!」常輝急道。
常姝哽咽了一下,紅著眼睛反問:「為何不能?他是皇帝啊!他要納妃,合情合理,你怎麼可以就這樣闖宮去質問他?」
「他是皇帝又如何?難道就讓我看著你受辱嗎?那小子他不是個東西!坐上皇位了,便把小時候的事都忘了!他說過要一心一意待你,可如今,卻又在你眼底下做這種勾當……」常輝罵道。
「常輝!」常姝終於忍不住了,吼了一聲,打斷了了常輝,只見常輝立馬安靜了下來。
「阿姝,你不知道,那陳昭若真的不能進宮……她就是個禍水!」常輝言辭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