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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勺的人自然戰戰兢兢地應了,卻又不免問一句:「陛下偏愛什麼口味的?」
「酸的,甜的。」青蘿道。
掌勺的不禁有些犯難,卻仍是畢恭畢敬地送青蘿離開了。
青蘿回了寢殿,只見陳昭若就坐在燭台下垂著頭看奏摺。
「主子,怎麼又看奏摺了?」青蘿一邊問著,一邊走了過去。
陳昭若卻毫無反應。
青蘿登時察覺到不對,一邊喚著陳昭若名字,一邊忙上前察看,這一看,不禁慌了,忙對外大喊道:「來人!請太醫!快去請太醫!」
陳昭若已然昏迷了過去。她的頭低垂著,面色蒼白,一點動靜都沒有。青蘿伸出了手,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她要去探探陳昭若的鼻息。待到手伸到她跟前,青蘿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青蘿和其餘宮人一起把陳昭若扶到了榻上。可陳昭若剛躺在榻上,便醒了,但她面無血色,眼神飄忽。她看向青蘿,問:「我怎麼了?」
青蘿紅著眼道:「主子忽然又昏過去了。」
不多時,太醫便到了。
太醫診斷了一番後,神情嚴肅起來,道:「陛下這病,拖了太久,臣無能為力。」
「你說什麼?」青蘿忙問。
太醫忙跪倒在地,對陳昭若道:「陛下本就體虛多病,又憂思鬱結、勞心勞力,氣血不足,這才經常昏厥。若早早地調理,可能還能調理好,可陛下如今渾身是病,又不遵醫囑,早已是沉疴難起……」太醫說著,聲音弱了下來。
陳昭若聽了,卻只是一笑:「我便知道我是個短命的命數。」又問太醫:「我還能撐多久?」
太醫想了想,答道:「若陛下好生保養,定然福壽綿長;若陛下依舊不顧聖體,那以陛下如今的身子,至多,三年。」
「三年?」青蘿急了。
「三年……」陳昭若淡淡地重複了一遍。
三年啊……
只剩三年了。
若放手,便會毫無意外地被宗室處決,是死路一條;若不放手,依舊每日拖著病體處理政事,也活不過三年。
算來算去,都活不過三年了。
111 第111章
昭陽殿裡,常姝拿著自己剛縫好的香囊左看右看,卻仍是不滿意,便喚琴音來,道:「琴音,拿火來。」
琴音笑著走過來,看了看那香囊,道:「小姐,別燒了吧,這幾個月,燒了的香囊最起碼有十個了。」
常姝嫌棄地看著自己的香囊,道:「不好看,不如燒了。」
琴音恰到好處地補了一句:「已經很好了,最起碼能看出是個香囊。」
常姝聞言,不由得看了琴音一眼。琴音聳了聳肩,轉身跑了。
常姝把針線扔去一邊,自己躺在榻上,拿著那香囊看個不停,看著看著,卻又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琴音捧了茶來,看常姝如此,不禁也笑了。
「你笑什麼?」常姝清了清嗓子,斂了笑容,一邊翻身坐起,一邊把香囊藏到身後。
琴音也做出嚴肅的模樣:「這香囊,是給陛下的吧?」
「誰說的,我自己繡著玩的,」說著,常姝嘆了口氣,「我拿不動劍了,拿個針總可以吧。」
琴音低頭道:「可奴婢覺得,小姐拿針倒比拿劍還費勁。」
「就你話多!」常姝嘟囔了一句,又躺了下來,呆呆地望著虛空,一時出神。
琴音見她這副模樣,便放下茶,坐在了榻邊的小凳上,問:「小姐既然心裡還念著陛下,又何苦每次對陛下那副模樣?」
「你不懂,」常姝說著,卻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側頭看向琴音,道,「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些來了?」
琴音尷尬地笑了笑,頷首道:「奴婢一直關心著小姐。」
常姝終究還是不大適應的,若是從前,玉露還在,她定是不忌諱和玉露說這些的。可如今卻是琴音,是陳昭若給她的人。常姝心想,若是把心裡話對琴音說了,豈不是相當於同陳昭若說了?
那還是,算了吧。
「聽說陛下那邊又請太醫了。」琴音道。
「又請太醫了?」常姝不禁緊張起來。
琴音點了點頭,又問:「小姐不去看看嗎?」
常姝低了頭,沉思一瞬,答道:「那便去吧。」說著,便起身,自己理了理衣服,又對著鏡子看了看妝容,一切沒問題了,便走了。
琴音看常姝要走,忙到榻上撿起了常姝隨手扔在那裡的香囊,然後跟了出去。
陳昭若正在榻上躺著,手裡拿著奏摺,忽聽門外潘復來報:「桓帝廢后常氏求見。」
青蘿看了一眼陳昭若,只見陳昭若故作淡然地放下了手中奏摺,對青蘿道:「讓她進來吧。」
三年……至多三年。
好生保養,意味著要放棄眼下的一切,放棄一切,就意味著投向死亡。可若是不放棄,便只有三年。
三年的時光,不能蹉跎了,
常姝進來時,只見陳昭若正坐在榻上,一臉病容。她跪下行了一禮,恭敬道:「妾身拜見陛下。」
陳昭若嘆了口氣,看向別處:「都這麼久了,你還是要故意氣我?」
「妾身沒有。」常姝答道。
身後的琴音忙捧出了一個香囊,道:「陛下,這是我家小姐親手縫製的香囊,特意獻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