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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媛捏著手裡李齊方才送來的信函,心中一緊,把整個帛書都揉成了一團扔進了火里。
「怎麼了?」張勉看常媛還沒把信給他看便燒了,忙問道。
常媛垂下眼:「沒我們什麼事了,我們什麼都不用做了。」
「何意?」張勉問。
「將軍,」門外的小廝在此時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對張勉道,「剛剛我們的人到了天牢門口,卻聽說寧王已不見了!派人探查,果然如此!」
又有一個侍從闖了進來,對張勉道:「將軍,宮中遲遲沒放出攻城信號,已過了時辰了,如今可要做什麼嗎?」
張勉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又有一人進了門,拱手道:「將軍,方才宮裡頒布了一道旨意,立寧王世子周從瑗為太子,擇日完禮!」
「寧王世子現在何處?」張勉忙問。
這人答道:「已被人偷偷接入宮中了!」
「不是讓你們一直守著寧王府的嗎?」張勉急了。
侍從低了頭:「小人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一切好似被人安排好了一樣,待發現時已晚了。」
常媛聽著這一切,不禁冷笑一聲,默默地走到了女兒的搖籃邊,對襁褓中的孩子柔聲道:「阿璧,你的姨母,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連我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夫人,如今怎麼辦?」張勉問。
「宮裡可有傳出別的消息嗎?比如什麼陛下駕崩、皇后薨逝的消息?」常媛問。
侍從答道:「未曾聽說。」
常媛聽了笑而不語。
張勉走到常媛身側,剛要開口問,只聽常媛悠悠道了一句:「我姐姐,選擇了陳昭若。陳昭若的帝位,穩了。」
116 第116章
婚典過後,似乎一切如常。
天下人儘是等著看宮中的熱鬧,卻不想宮裡竟什麼熱鬧新聞都沒傳出來,出奇的安靜。
深夜,柳懷遠被傳到了宣室。
「寧王被人從天牢里劫獄劫走了,你可知道?」陳昭若問。
柳懷遠忙答道:「我聽說了,還在奇怪你怎麼一點動作都沒有。」又看了看陳昭若,補了一句:「你不會懷疑我吧?」
陳昭若搖了搖頭,道:「是皇后派人劫的。」說著,她似乎輕輕笑了,笑得讓人不寒而慄。
「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柳懷遠問,「為何寧王失蹤,為何你突然立儲,為何立了周從瑗?」
一連串的問題讓陳昭若頭疼,她拿起茶杯飲了一口,穩了穩心神,道:「是啊,我也想問,怎麼就這麼突然呢?」
「何意?」柳懷遠問。
陳昭若抬頭看向柳懷遠,滿眼的落寞與不解。柳懷遠明白了:「都是皇后所為?」
陳昭若點了點頭,聲音里儘是疲憊,道:「她殺了潘復,搶了玉璽,自己寫了詔書,交給了有司。在宮外,她還派人劫了寧王……全都瞞著我,我問她為什麼這麼做,她還不肯說,要我賜她自盡。」
說著,陳昭若閉了眼,手撐著頭,仿佛勉力支撐著才能不讓自己睡去。
「你看起來很虛弱,要不要傳太醫?」柳懷遠看陳昭若面無血色,氣色十分不好,忙問了一句。
陳昭若擺了擺手,又端正坐好了,道:「太醫也醫不了,心病難除。」又對柳懷遠道:「還需要你幫忙,秘密查找寧王的下落,切忌走漏風聲。」
柳懷遠應了一句「是」,又猶豫了一下,道:「不過如今這樣也好,叛軍師出無名,心向周氏宗室的人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可我不願向他們低頭。如今這樣做,便是妥協。」
「可有時候,只能妥協了。」柳懷遠低了頭,道。
陳昭若沒有說話,只聽柳懷遠接著道:「如今你有了儲君,地位更加穩固,局面緩和,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大的風浪了。皇后此舉,也不是很離譜。」
「你怎麼也向著她說話?」陳昭若十分不滿,「她那分明是心向周室!」
說著,陳昭若低下了頭,道:「她明知我的心思,卻還這麼做,辜負了我的真心,背叛了我。」
況且,她只有三年時間了,何必要在意那麼多東西?她最想要的是和常姝相守一世,卻不想常姝竟在大婚之日這般對她。
「這場大婚,終究成了個笑話。」陳昭若說著,一時失神。
柳懷遠知道自己不該多管別人的家務事,更何況是如此棘手的家務事,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道了一句:「那我便去派人追查寧王下落了。」
陳昭若點了點頭,柳懷遠見狀,便要告退,不想陳昭若又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嗎?」柳懷遠問。
陳昭若道:「如今周從瑗做了太子,你可願做太子太傅?」
「什麼?」
「他是寧王的兒子,我知道你放不下寧王。如今周從瑗也到了要啟蒙的年紀,我想,不如你來做這個太子太傅,好好教他,也算對得起寧王。」陳昭若道。
柳懷遠聽了,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陳昭若,道:「你終於還是妥協了。」
陳昭若並不是向周室妥協,而是在為了柳懷遠打算。她時日無多,待到有一天她撒手人寰,柳懷遠作為她的丞相幫她做了那麼多事,又該如何自處?他本有一萬柳家軍,這些年,有隨著年齡的增長不適合從軍的,有隨著柳懷遠四處南征北戰喪命的,如今也只剩了三千。幾年之後,又能剩多少呢?唯有此時和周從瑗結下師生之誼,給他一個帝王之師的名分,再加上柳懷遠自己和周陵言的交情,到時候他應該能得一個善終。保住了柳懷遠,那楊深便也被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