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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姝道:「她的確不似從前了。我還記得她從前在常府,是個窩裡橫的,又膽小怕事,只是偏得父親寵愛,自己也有個分寸,倒和尋常富貴人家的姑娘沒什麼不同。如今看來,的確是變了。」
陳昭若側頭睜眼看向常姝,道:「她如今的心思可連我都猜不透。」
「怎麼了?」常姝也側身,看向陳昭若。
陳昭若想了想,如實道:「她心中防著我,卻又把於仲給她的令牌給了我。我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所以,那令牌不是給了我,卻是給了你。」
「怎麼說?」常姝問。
陳昭若笑了:「你們常家人自知道我是陳國的公主後,便都因常家曾帶兵進攻陳國,而疑心我、防著我,這我可以理解,畢竟自我去到常家後,常家發生了太多的事,如今阿媛既知了我的真實身份,她防著我也是理所應當。她既知了我的身份、防著我,便不該把那樣一塊重要的令牌交給我,除了試探這個解釋外,我想不到別的了。我若執意不受,便是心中有鬼,不願替常家申冤;我若受了收為己用,便是貪婪至極別有用心……思來想去,最妥當的辦法便只有把這令牌交給你了,阿媛也是想把這令牌給你的。畢竟,阿媛如今仍舊只能在這清定庵藏著,有這令牌也沒有太大的用處,而你在我身邊,既可以用這令牌與我相互配合,也可以看著我,以防萬一。」
常姝聽了,愣了半晌,然後又平躺回去,輕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道:「這麼多彎彎繞繞的,我聽著都累。阿媛也太小心了些。」
「小心些總是好的,」陳昭若輕笑著,「萬一我真的別有用心呢?她這樣布局,可不就大有用處了?」
「除了殺周陵宣,你還能有什麼用心?」常姝閉了眼,慵懶地反問著。
「我的用心,你還不清楚嗎?」陳昭若輕輕笑著,又將手輕輕劃上常姝的腰。常姝一個激靈,一個翻身,便將陳昭若壓在了身下。
「你是想看看你教的怎麼樣了嗎?」常姝笑著問。
「你一向學得快,只是愛裝糊塗罷了。」陳昭若摟上常姝的腰肢,輕聲說著。
「哦?你是這麼看我的?」常姝說著,便又要吻上去,陳昭若卻微微側頭,避開了這個吻。
「怎麼了?」常姝有些奇怪。
「阿姝,」陳昭若的語氣忽然嚴肅起來,「今日趙媽媽同我說,約莫著明後兩天,懷遠就該到金陵了。」
常姝沉默了。
柳懷遠一旦到了金陵,便會來這清定庵尋陳昭若,然後將陳昭若送回周陵宣身邊。而常姝,是決不能跟著回宮的了。
「此次回宮,前程未卜,」陳昭若輕輕撫上常姝的面頰,柔聲道,「萬一我回不來了……」
「什麼萬一?」常姝忙打斷了陳昭若,「你若敢不回來,我便去長安找你,學那些個和富家公子眉來眼去的市井婦人,只管賴上你,你逃不掉的!」
「我……」
「你什麼你,」常姝急了,「你莫要再說這種傻話了。你若實在擔心自己會出事,我便一路跟著你。好歹我如今手上有著於仲的令牌,一路保護你還不成問題。」
「不可,這太危險了。」陳昭若忙道。
「你都不怕危險,我怕什麼?難不成你真當我是那等柔柔弱弱不能自理的世家貴女?我可是大周大將軍府的嫡長女,自小習武不說,十歲出頭就管家,我可不是那等一無是處的繡花枕頭,只是這些年少有用武之地罷了。我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你。你護了我這些年,難道我就不能護你了嗎?」常姝說的理直氣壯,由不得陳昭若反駁。
果然,陳昭若聽了,一時語塞,只是悠悠地嘆了口氣,又專注地凝視著常姝的眼睛,道:「你能如此待我,我這輩子也不算白活。」
「你……」
「阿姝,」陳昭若這次倒是沒給常姝說話的機會,她的手又輕輕滑到了常姝的腰間,柔聲道,「今夜過後,我們極有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見面了,你確定要把這些時間浪費在無謂的口舌爭鬥之上嗎?」
陳昭若說著,便開始主動伸手扯去了常姝腰間的衣帶。常姝見狀,輕輕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你就是吃准了我最受不得你撩撥。」
第二日清晨,兩人剛剛睡醒,便聽趙媽媽在門外道:「柳侯方才派人來了,說柳侯已到金陵,稍做整頓便來接公主回宮。」
兩人聽了,俱是沉默。常姝無言,只是握緊了陳昭若的手,捨不得鬆開。
陳昭若輕輕嘆了口氣,反握住常姝的手,道:「總會有這一天的。」
柳懷遠倒還很是積極,約莫著一個時辰後,便來了這清定庵。彼時常姝剛給陳昭若描了眉。
「你真是天下間最美的公主,傳言誠不我欺。」常姝放下了眉筆,又拿手輕輕沾了胭脂,為她上了妝。
「阿姝,」陳昭若開了口,「長安危險,你……」
「我懂,」常姝知道陳昭若想說什麼,左不過是那些不讓她跟著回去的話,她如今不想聽那些話了,只是強擠出一個笑容,「你要保重。」
「你也是。」
梳妝後,陳昭若帶著於仲給的信件被尼姑們引著出了清定庵的門。柳懷遠在門口負手而立,見了陳昭若,忙俯身行了一禮:「見過夫人。」
「柳侯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