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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告訴我,我可以怎麼做?」陳昭若見她神色不對,聲音也軟了下來,湊在她身邊,問。
常姝看向陳昭若,半晌,終於道了一句:「是我種下的因。」說罷,鼻頭一酸,眼圈更紅了。
「什麼?」陳昭若不解。
「行刺前丞相之人,的確是我常府出來的。去歲春天他是我趕出來的。」常姝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陳昭若,聲音不自覺地發抖。
「若不是我當日處置太過凌厲,只怕也不會有後來的事!」常姝終於繃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
她越想越氣,氣自己!若不是她當日所作所為,只怕就不會有後來的事!若是丞相沒有遇刺,周陵宣也沒有機會和藉口來查常家!更不會讓常家受了這不白之冤!
她只覺得自己胸口痛極了。
「都是我,都是我!」她的淚一滴一滴掉在身上,止不住地喃喃自語。
陳昭若看見她這副模樣,心疼至極,輕輕把她拉進自己懷裡。
「哭吧,哭出來,哭夠了,我陪你報仇。」她道。
常姝伸手回抱住陳昭若。
「我如今只有你了。」
「還好有你。」
62 第62章
這日,常姝在庭中舞劍,而陳昭若依舊如同往常一樣,在廊下擺了個椅子坐著,靜靜地翻著書。
「咣當。」又是劍落地的聲音。
常姝捂著右臂,看著不遠處被自己不慎扔出去的劍,神情複雜。
那次的傷還是沒好,如今雖能拿劍,卻不像以前那般利索了。舞劍之時,若有個幅度稍大的動作,她便會感覺右臂一陣生疼,便拿不穩劍了。
為了個周陵宣,受這樣的苦,真不值當。
陳昭若聽見聲音忙跑了過來,關切地問:「你可還好?」
常姝點了點頭,故作雲淡風輕:「無妨,一時沒拿穩罷了。」說著,就自顧自地去拿起了劍,把劍放好了。
「主子,」青蘿走了過來,低聲秉道,「欽差張謹後日就到長安了。」
「知道了。」陳昭若說著,卻又不自覺地低下頭來暗自盤算。
常姝在一邊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陳昭若,知道她正在算計著些什麼,卻也不想問了。若陳昭若想說,自然會和她說。若是她不想說,問了又有什麼用?
陳昭若正盤算著,一抬頭,忽然看見常姝專注地看著她,不由得奇怪,笑道:「你盯著我做什麼?」
常姝只是隨口道了一句:「你生得好看,我便多看看。」
陳昭若沒想到常姝會這樣回答,有些不自在,剛要說什麼,卻聽一旁的青蘿清了清嗓子:「主子。」
陳昭若回了神,才想起來要緊事,便道:「按例,他該先去向陛下述職,然後由陛下款待。如今陛下在驪山養病,述職可以緩一緩,款待卻不能緩。命人後日在宮中設下宴席,宴請張謹、張存、張勉祖孫三人,請寧王殿下主持,柳侯、少府丞作陪。本宮也會攜皇長子到場,替陛下全了這份禮數。」
青蘿點了點頭,便退下了。
常姝在一旁聽著,覺得奇怪。陳昭若在後宮雖然得勢,但到底是後宮妃子,如此做法,似有干政之嫌。若周陵宣知道她在他不在時這般拋頭露面,只怕也會心存芥蒂。
「你仔細想過了嗎?」常姝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什麼?」
「後日的事,你方才安排的。」
「你覺得有何不妥嗎?」陳昭若坐了下來,笑著看著常姝,問。
常姝搖了搖頭,道:「只是覺得有些不合禮法。」
「禮法?」陳昭若輕笑,「可莫要讓禮法拘了手腳。」
常姝知道陳昭若是不會說了的,便也沒有追問,只是道了一句:「你思量過了便好。」
陳昭若挑眉一笑:「你在為我擔心?」
「自然,」常姝倒是承認得爽快,只是後面這一句卻是畫蛇添足,「我還指望你幫我常家翻案呢。」
「原來是為了這個,還是我自作多情了。」陳昭若心想著,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茶。
第三日,張謹回京,陳昭若在柏梁台設宴款待張謹。
張謹這人,雖一把年紀了,但看起來精神的很。鬍子灰白,眼裡卻仍有一股子精氣神兒,倒是許多年輕人也不曾有的。
張謹看到宴席設在柏梁台,而席上竟是一婦人抱著一個小孩兒,心中已有不滿,卻並未發作,面上如常,仍舊是一般行禮。
周陵言顯然有些尷尬,他清了清嗓子,舉杯笑道:「張公巡查南方州縣,一年才歸,著實辛苦。小王敬張公一杯。」
「不敢當,不敢當。」張謹說著,舉杯回敬,一飲而盡。
飲盡,張謹卻又看向陳昭若,道:「只是走了一年,於這朝堂禮數多有生疏,老臣竟不知如今後宮妃子也可在此朝臣歡宴之上了?」
張謹說的極是,這不同於一般的宴席。
陳昭若聞言輕輕一笑:「陛下在驪山養病,不能出席,又不敢失了禮數,便只好由皇長子代為出席。因皇長子年幼,本宮只得陪同。有不當之處,還請張公多多包涵。」
她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倒是讓人挑不出毛病。
張謹一笑:「原來如此。倒是辛苦陳夫人了。」說著,卻又不得多看了陳昭若幾眼,心中疑惑:「不知為何,瞧她面熟的很,似乎從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