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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能?」常姝反問。
常媛垂了眼:「長姐,你就不覺得,有些丟人嗎?」
「丟人?」常姝不屑地笑了,「我,我不偷不搶,從未做過有悖於道德之事,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怎麼就丟人了?」說著,她看向常媛,問:「在你心裡,什麼事讓你覺得丟人呢?是沒有榮華富貴,還是外人異樣的眼光?」
姐妹倆如今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了。
常媛只是靜靜地看著常姝,十分平靜地道:「長姐,如今張勉已經在天牢了。這件事,我們是下定了決心了。長姐,你若幫我們,自然是皆大歡喜,阿璧有門好親事不說,長姐你在外的污名也可洗清,到時候我們只說長姐你是為了大周,無奈接了立後的旨意,只為伺機為大周盡忠,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麼。可長姐,你若不幫我們……」常媛說著,停了下來,只是看著常姝,眼裡登時蒙了一層寒氣。
「不幫你們,又如何?」常姝問。
常媛低了頭,看著孩子,道:「不幫我們,則事情敗露,張勉死無葬身之地,我和女兒,只怕又要被充為官妓了。」
常媛深深地記著周陵宣當年對常家的處罰:車裂大哥,將自己充為官妓。雖然她逃脫了懲罰,但聽到懲罰的那一刻如聞霹靂的心情,她銘刻在心,不敢忘卻。以至於,她在同常姝說這些話時,身子都隱隱地戰慄起來。
懷中的孩子感受到了母親的不安,終於醒了,扯著嗓子嗷嗷大哭起來。
「長姐,你忍心嗎?」常媛問,「若真有那一日,我寧願帶著孩子自盡。」
「你好狠。」
「長姐,」常媛說著,眼中含淚,「長姐啊,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了。」
常姝聽著這話,不由得動容了。她聽著耳畔嬰兒的哭聲,不知怎麼竟冷靜下來了。她背過身去,忍著心痛,對常媛道:「要我做什麼事,就說吧。」
「多謝長姐!」常媛說著,就要下拜。
「只是,」常姝閉了眼睛,再睜開眼時,整個人都不大相同了,「從此以後,我只當沒有你這個妹妹。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夜裡,常姝又喝了許多酒,琴音拉都拉不住。
「我真是有個好妹妹,」常姝趴在桌上,手裡卻緊緊捏著酒杯,含糊不清地說著,「為什麼都逼我……」
說話間,卻又不小心把酒壺碰倒了。
琴音一邊手忙腳亂地扶起酒壺,一邊關心地問著:「小姐這是怎麼了?莫不是今日張夫人進宮又說了什麼惹小姐不快的話?」
「張夫人,誰是張夫人,哪個張夫人?」
「就是小姐的妹妹,常二小姐。」琴音用哄孩子的語氣道。
「哦,是了,是我的妹妹,」常姝有些大舌頭,一拍桌子,坐了起來,對著青蘿道,「我妹妹,那可真是能耐!她竟然用她一家子的命威脅我,竟然要我背棄昭若!你說,她是不是瘋了!」
琴音聽了,心中一驚,收拾東西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問:「那小姐是怎麼說的?」
「我,我還能怎麼辦?」常姝說著,又哭又笑的,便往嘴裡又灌了一杯酒,還嗆到了。琴音連忙上前給常姝輕輕拍打後背。
「玉露,」常姝又叫錯名字了,「這已經不是第一個讓我殺了昭若的人了。」
「還有誰?」琴音問。
「周陵宣啊,」常姝又猛地拍了拍桌子,一臉憤恨地罵著,「他死,還想拉著我的昭若墊背,還想挑撥我二人關係!還想讓我殺昭若,我就是死,我也不會殺她!他休想!他就是個混帳!我這輩子瞎了眼了才遇上了他!你說是不是?」
常姝說著,扭頭問琴音。
「是是是,是混帳。」琴音道。
常姝又醉醺醺地趴在了桌上,道:「周陵宣說,我欠他一個約定,讓我一旦發現昭若做了對大周不利的事,便殺了她;我妹妹就更厲害了,她以她全家的性命要挾我,讓我在大婚時去害昭若……」她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來,「都逼我,你們都逼我。」
鬧了大半夜,琴音好容易才服侍常姝安睡了。她看著常姝在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終於,她還是沒忍住,挑了燈,出去了。
等到琴音回到昭陽殿時,她看起來鬱鬱寡歡的。放下燈,邁進門,習慣性地去掀開床帷察看常姝的情況,這一掀開,不禁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小姐!」
常姝坐在榻上,雙手抱胸,看起來清醒的很,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琴音,冷笑道:「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琴音嚇得瑟瑟發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聽常姝接著問:「你去同她說什麼了?」
琴音頷首道:「奴婢去告訴陛下,有人想在陛下大婚之日害陛下,除此之外,和小姐有關的事,奴婢一個字都沒有多說!奴婢只是想讓陛下防範著,沒有別的意思!」說著,她連連叩頭。
不過,她就算不提常家,陳昭若看是她來報,自然也知道這事和常家脫不了關係了。
常姝低頭沉思一瞬,表情凝重起來,片刻之後卻笑了,笑得竟有幾分陰險。她問琴音:「一仆二主,很不好做吧?」
113 第113章
大婚之日,整個長安城都籠罩了一層紅色的喜慶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