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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姝有些尷尬,卻正對上陳昭若的眼神,那雙眼睛裡滿是擔憂。只聽陳昭若又道:「妾身是聽宮人們閒聊時得知的,那些話向來沒有哪個夫人在意的。想必殿下日理萬機,就更沒閒暇去聽這些話了。」
常姝沒有回應。常媛似乎反應過來,忙道:「長姐,長姐管轄六宮,想必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如我先自己出去逛逛,過會再回來。」
常姝道:「你如今懂事許多了。」
常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今我也開始學著管家,才知長姐的辛苦。」
常姝看向陳昭若:「陳婕妤,你帶著我妹妹在宮中逛逛可好?」
陳昭若聽見「陳婕妤」三字也是明顯不自在,只是應了個「是」。
「玉露,你再帶著二小姐去打扮打扮,用些好看的首飾。」常姝吩咐道。
常媛起身謝過,然後便跟著玉露走了。
「金風,你去命人多備個步輦,走累了可以歇歇。」陳昭若吩咐道。金風也領命退下了。
椒房殿的宮人早就被屏退。一時間,大殿裡只剩了常姝和陳昭若。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開口:
「你……」
「這……」
兩人又同時頓住,然後異口同聲:「你先請。」
常姝見了這,先是一愣,隨即笑了:「還是你先說吧。」
陳昭若倒也直言不諱,她仍是那副恭敬的樣子:「這宮裡不比常府,殿下的習慣要改了。」
「什麼習慣?」
「有些事,殿下不屑於去做,可在宮中,卻是必須要做的,不然便是自閉耳目、自斷爪牙,」陳昭若說著,抬起了頭,直直地看向常姝,「殿下應當明白妾身的意思。」
常姝自然是明白的。陳昭若是在同她講眼線的事。從前在常府,陳昭若就曾經建議過她用眼線來更好地掌管常府,可常姝覺得那樣太不光明磊落,因此擱置。可如今她在宮中,消息閉塞,家裡出了事都不知道,這明顯是周陵宣授意的。而陳昭若,她卻知道,想來周陵宣也不可能告訴她這件事,那應當便是她自己的手段了。
「看來你有很多雙眼睛。」常姝道。
陳昭若一笑,微微頷首:「殿下說笑了。」
陳昭若知道,在宮中對常姝說這些話實在不合適。可常姝心氣高,又在乎周陵宣在乎的緊,若不出言提醒,按照常姝一向的行事作風,她怎麼能在宮中順順噹噹地過下去?陳昭若也明白,以自己如今的立場,實在不該開這個口,可她偏偏忍不住。
想著,陳昭若又抬頭問:「殿下方才想說什麼?」
常姝張了張嘴,最後卻說了一句:「沒什麼,只是想讓你帶阿媛多轉轉。」
陳昭若卻有些悵然若失,點了點頭,應了一句:「妾身遵命。」
其實常姝想說的那句話,是「你若無事也可以常來椒房殿」。
「你若無事也可以常來椒房殿,我想找個人說說話。」
可她怎麼能說的出口呢?這樣示弱的話語,說出來多像乞憐。她可是大將軍府的長女,當今的皇后!她怎麼能說出這種話,讓人看低了去?
也罷,也罷,就這樣吧。
兩人都看著對方,心裡也是一樣的胡思亂想。
正想著,金風先回來了,沒一會,玉露也帶著常媛回來了。
陳昭若便起身,對常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那妾身就先告退了。」說罷,就要帶著常媛離開。
「且慢!」常姝忽然開了口。
陳昭若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常姝,只聽常姝故作淡定從容地道:「孤與你同去。」
19 第19章
若說觀景,最好的去處莫過於柏梁台。
得知皇后、婕妤要同常家小姐一起遊園,柏梁台的宮人們早就做好了準備,備下了美酒瓜果。後宮妃嬪聽了這個消息,也都紛紛趕去湊熱鬧。畢竟深宮無趣。
於是,三人到了柏梁台時,那裡不僅有美酒瓜果,還有花枝招展的後宮婦人。除了林美人,後宮妃嬪都在這了。
常姝頗有些無奈,這宮裡,一刻清淨都沒有。
「諸位自便吧,今日觀景,不必太過顧及禮數。」常姝道。
常媛和後宮妃嬪們一一相互問了好。後宮妃嬪們熱情的很,拉著常媛問東問西的。常媛雖有些怯,但行為舉止倒還算落落大方。
常姝圖清淨,一個人立在欄杆邊向遠處眺望。
不知何時,陳昭若也來到了她身邊,嘆道:「聽說這柏梁台是長安城中最高的地方了。」
「太高了。」常姝眯著眼睛望著遠方,感慨道。
「阿姝。」陳昭若終於忍不住,輕聲喚了一句。
常姝聽了這稱呼頗為意外,她側頭看向陳昭若,似是故意慪氣一般,帶著幾分玩味地說:「這是在宮中,婕妤的稱呼是不是也該改一改了。」
陳昭若只是輕輕一笑:「妾身只是覺得,有些話不適合對皇后說,只適合對阿姝說。」
「講。」常姝回了頭去,冷冷說道。
「在宮中,一定要學會見微知著,如此才能明哲保身。」陳昭若看著遠方,壓低聲音,看似無意地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常姝語氣嚴肅起來。
陳昭若回頭瞧了瞧那些簇擁著常媛噓寒問暖的妃嬪,問常姝道:「陛下自己納的妃嬪,可有什麼共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