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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若這話聽起來也不似往日裡那般溫柔,仿佛帶了幾根刺,聽起來多了幾分淡漠。
「你在怪寡人嗎?」周陵宣問。
「妾身不敢。」
「可你分明就在怪寡人,」周陵宣道,「寡人是天子,是帝王,有許多無可奈何之事。寡人以為,你明白的。」
周陵宣似乎有些失望?
陳昭若依舊垂眸說道:「妾身明白。」
莫說周陵宣了,這話在常姝聽來都是敷衍了。常姝不禁皺了皺眉:那日的宣室究竟發生了什麼?
周陵宣似乎無奈地嘆了口氣:「昭若,不知為何,寡人從前一直隱隱覺得,有朝一日,會失去你。」
陳昭若沒有說話,只聽周陵宣接著道:「你對寡人很好,事事都順著寡人,還會耐心聽寡人說話……寡人和你在一起時最為安心。可縱使如此,寡人還是能感覺到,你待寡人的那份疏離,似乎你從來沒把心思放在寡人身上,這一點,你和寡人見過的其他女子都不同。」
常姝聽見周陵宣挪了個位子,應當是坐到陳昭若的榻上了。
只聽周陵宣動情道:「昭若,你的眼睛很好看,寡人最喜歡看你的眼睛。只是,寡人似乎從來沒在你的眼裡看見過寡人。」
「陛下,」陳昭若終於開了口,「時至今日,陛下還是不信妾身麼?」
「寡人不是這個意思……」
「可陛下分明就是這個意思,」陳昭若故意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樣,「陛下,你我相識相守近十年,陛下竟還在懷疑妾身的真心?」
周陵宣不敢對上陳昭若那含淚的眸子。
陳昭若嘆了口氣,道:「陛下,那日妾身在宣室所說,絕無半句虛言。妾身自知不該私自聯絡朝臣,可妾身對陛下的情意,天地可鑑!若有半句虛言,便叫妾身短命而亡!」說罷,又是一陣咳嗽。
聽起來,她的話無奈卻又堅定。
常姝默默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
原來,陳昭若干政之事,被周陵宣察覺了。常姝的心揪成一團:憑周陵宣的性子,不會這般輕易地放過陳昭若的,那日在宣室,一定發生了極度危險的事。
「昭若啊昭若,你為何不向我說呢?」常姝心想。
正想著,只聽周陵宣又道:「是寡人錯了,寡人不該那樣猜疑你。」
「陛下……」
「下月封禪南巡,你可願與寡人同去?」周陵宣問。
陳昭若垂眸道:「妾身想在宮中靜心養病。」
「可寡人想讓你陪著寡人,」周陵宣道,「寡人想了想,這些年,宮中妃子越來越多,也難怪你會不安了。寡人是有些疏忽你了,寡人想要補償你。」
「陛下不必如此,妾身都明白。」
周陵宣搖了搖頭:「可寡人執意如此。寡人想帶著你一起去看這萬千世界,只有你。」
陳昭若看著周陵宣陷入了沉思。
她本意是想借病逃過南巡,以便留在長安實施計劃的,可如今,周陵宣為了那在他自己看來感天動地的情意,不顧她的病體,執意要帶她南巡……
南巡就南巡!
陳昭若垂了眸:南方可是她的家,到時候在南方發生什麼事,可就由不得周陵宣了。
「陛下,妾身願意。」她道。
衣櫃裡的常姝聽見這話不由得一愣。
陳昭若要和周陵宣一起南巡,那自己怎麼辦?自古以來,沒見過天子出巡帶著廢后的啊!
那豈不是意味著,自己將要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見不到陳昭若了?
陳昭若還生著病,教她怎麼放心呢?
不行,她不能離開陳昭若了。
78 第78章
周陵宣走後,常姝沒有從衣櫃裡直接鑽出去,而是通過地道回了自己的房間。
陳昭若若是要南巡,她是必須跟著的。只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陳昭若是不會帶上她的。就算陳昭若想帶上她,也沒有合適的理由啊!
常姝坐在案邊撐著腦袋,不住地思索著。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去,偷偷混入其中總可以吧?
正想著,只見灃陽公主周琬又來昭陽殿了。常姝從窗戶里看見她先是急匆匆地進了正殿,沒一會兒就一蹦一跳地從正殿裡出來,直奔自己這東廊下。
常姝忽然有了主意。
周琬進了門,歡快地叫道:「姑姑,你今天還要嚇唬我嗎?」
常姝汗顏。很顯然,她連日來的恐嚇沒有一點威懾的作用,這小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
「你究竟想怎樣?」常姝無奈苦笑。
「姑姑,我想聽你的故事,就那種打打殺殺的故事,你給我講一講可好?」周琬坐了下來,自己斟了一杯茶。
「不好。」常姝的臉登時冷了下來。
莫不是要講這小丫頭的父皇是如何的冷血無情,要講她當年是如何氣憤、持劍殺上宣室?
罷了,這畢竟是個孩子,上一輩的恩怨牽扯她做什麼?
小丫頭不依不饒:「姑姑,這宮裡太無趣了,我也想練武玩玩,可我母妃不准,我一提她就要罵我。這宮裡只有你會那些了,你給我講講嘛?」
「你想練武?」常姝眼睛一亮。
周琬連連點頭。
常姝卻不再提練武的事,只是看似隨意地問:「你父皇南巡,你可要跟著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