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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並沒有收回拿著香的手,而是微笑回答:"佛前不許願,道觀不許諾,施主何必在意一枝香。"
"若是不能許願,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人年年來。"
張意栩不理解,既然如此那就沒有香客了不是嗎?
"很多事情只有你找到了一個支撐才會突然肯定自己的答案,那些被掩蓋的被否定的都會拿出來反覆審視,你想起的是好的還是壞的都變成了負擔,需要宣洩,需要一個藉口。"
張意栩不解的看著老者:"不明白。"可手卻接過了老者手裡的香。
"答案這個東西,也許表面上的只是想讓你看到的。"老者背著手走向門外:"施主,若是想不通,那便跟隨內心吧,找一個答案,找一個人,要一個結局,人生不過三萬天,怕什麼呢,結局不是那個人又如何呢。"
張意栩呆滯在原地,手中的青煙繚繞,檀香的味道怡人很是好聞,不知是老者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場合簇擁了心意,竟一時之間讓她平靜了下來。
"找一個答案。"
她彎腰叩頭。
"找一個人。"
再次叩頭。
"要一個……結局。"
叩頭之後,她果斷站起身將香落在香爐之中,看著緩緩燃燒的香再一次走了神。
連身邊站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她想到了曾經與孫禾語的點點滴滴,快樂的畫面有了點點色彩雖然斑駁陸離。
"哈~"
她竟不小心笑出了聲,一隻手扶著額頭嘆了口氣。
視線落在腳下才發現身邊站了人,毫無意外就是去而復返的孫禾語,熟悉到骨子裡人怎麼會認不出來。
"上完香了?"
孫禾語小心翼翼的試探,張意栩側頭看著她久違的笑了:"你不是走了嗎?"
她的態度忽而的緩和讓孫禾語竟有些亂了方寸:"我我我……我沒走,我是去別的院子了,我回來找你了。"
"去做什麼了?"
張意栩看出了她的慌亂,這一刻她有了一點點愧疚,是不是重逢之後她孫禾語太強勢太咄咄逼人了。
孫禾語手忙腳亂的在口袋裡翻找,一分鐘後她從胸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根嶄新的紅繩。
"給你。"
孫禾語的聲音很輕,輕到仿佛是怕驚動了這久違的和平。
張意栩接過了紅繩,這次上面拴著的是一頭獅子。
看來自己在她的心裡真的變了。
是啊,她們都變了。
變得回不去了,傷害她帶給自己會是什麼呢,張意栩很認真的想過了,也很認真的問過了自己,答案是模糊的,那麼就說明一切都是徒勞。
"你的紅繩已經很久了,我想著為你重新……"孫禾語語無倫次的解釋著,最後抿起了嘴角:"都是保平安的。"
"謝謝。"
孫禾語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
張意栩挽起袖口,撫摸著陪了自己五年早已褪色的紅繩,最後她還是笑著將它摘了下來,攥在手心中不舍還是遞給了她:"還給你吧。"
孫禾語的臉色瞬間凝固視線定格在她的掌心遲遲沒有伸手,嘴巴一張一合的想要說什麼,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她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孫禾語,過去就過去吧,我放過自己了。"張意栩將舊紅繩塞進了她的手中:"如果你想離開就離開吧,你的辭呈不會再被駁回,當然……算了。"
如果她不想離開……可怎麼會,她曾經無數次那麼堅定的離開。
張意栩離開了,孫禾語始終保持著她離開前的姿勢,手心裡靜靜躺著牽絆她們的紅繩,淺淡的顏色變得模糊,酸澀的感覺來自內心。
自己也說不出來是為什麼,她明明是希望張意栩放下的,明明是希望她們忘卻在人海的。
當一滴淚順著下巴掉落時,她終於崩潰蹲在地上抱緊了自己。
走出寺院的張意栩早已哭成了淚人,誰也不能明白放下執念之後是怎樣的疼痛。
旅行很快結束了,回去的時候孫禾語沒有看到她,張意栩也學會了躲避。
回到公司後張意栩好幾天都沒有出現,孫禾語有些擔心終究是沒有忍住問了蘇曉才知道她出差了。
這一去就是一個星期。
而此時正在異國的張意栩正在與沈紀白悠閒的坐在露台上享受晚風。
"說好的,回去之後把旅行費用給我報銷。"
張意栩晃了晃紅酒的杯子,無奈的看著她:"你缺錢缺瘋了?"
沈紀白大手一揮想要打她卻被躲開了:"餵!我先獨立門戶很辛苦的好不好,這都是血汗錢!"
張意栩被她逗得咯咯笑:"好好好,回去給你報銷。"
兩人相視一笑,都躺在了搖椅上看著漫天的星空。
沈紀白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好半天才走進了房間拿來了音響,放了一首抒情的歌曲,心滿意足的躺了回去。
"一定要傷感的嗎?"
張意栩很是頭疼,自己心裡才舒服了幾天而已。
"拜託,沒有人會在這麼浪漫的夜晚放一首迪曲好嗎?"沈紀白嫌棄的撇了撇她:"怎麼放一首情歌?我怕你對我情不自禁。"
"得!算我沒說,您繼續。"
張意栩說不過她那就不說了,畢竟她是個病號。
沈紀白贏了臉上的得意真的很欠揍,回過頭,她還是沒有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