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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化迅速擴展開去,除卻那將永晝三千日夜的耀日,其餘皆慢慢恢復原狀。
浮黎指尖微動,神情莫測地望著此景,倒也沒說什麼。
太上慢條斯理道:「幼妹暫離碧游宮,吾既為三清之長,於情於理,可代其暫為執掌截教。」
反正八景宮也沒有幾個人,臨時搬個家也挺方便。
來來來大兄弟,筆給你,給我接著說:)。
太一冒著生命危險,繼續冥思苦想。
他又雙叒叕拍了一次混沌鍾,盯著海面憂心忡忡道:「吾友那麼大一個碧游宮呢,被她徒弟開到哪個角落去了?這群人怎麼回事,都洪荒歷0202年了……哦,現在還沒有這玩意,怎麼可以無證駕駛呢?」
浮黎冷笑著劃開了虛空通道,強行挪移了某座正在海底快樂穿行的島嶼。
待迷迷糊糊的截教弟子們意識到不對時,已經與諸位聖人大眼瞪小眼,深情對視了許久。
多寶微咳一聲,在師弟師妹們仰慕的視線注視下,當仁不讓地出門背鍋去了。
雖然這次好像真的是他的鍋,咳咳。
在東皇陛下有情有義、有理取鬧進行到下一步時,冷酷無情的鴻鈞道祖乾脆利落地打斷了他的話:「說完了吧,你可以上路了。」
太一:「等等!」
鴻鈞步履一頓,便見太一微側過身,指尖一動,自燦爛耀眼的銀杏樹上取下一片溢著淡淡金輝的葉子,往上留下了幾行神文,轉而託付給了多寶。
「待吾友歸來,麻煩閣下轉交於她。」
無時無刻不顯得煌煌生輝的神祇微微露出個淺笑,本該是清曜奪目的眉眼柔和幾分,仿佛歲月亦為之溫暖。
他沒有再說什麼,步履踏足虛空,便待跟隨鴻鈞離去。
經過女媧身旁時,太一微微垂首,笑容真切幾分:「謝謝……這些年,辛苦您了。」
聖人怔怔地望著他,亦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斂袖還了半禮:「妖族女媧,且祝陛下安好。」
至於……來自西方的兩位聖人。
接引神色平靜,站在准提身旁,任由太一側身而過。
只是在他經過的一瞬間,他輕輕開口:「東皇陛下,經年不見,太陽的光輝依舊如此耀眼。」
太一不緊不慢,聞言微微掀了掀眼帘:「是嗎?承蒙掛念。」
「畢竟,是您這輩子都不會擁有的東西呢。」
*
紫霄宮中的清寂似是與日俱增,永無盡頭。
縱是多添了一個在押的太一,也因著神祇自身忽好忽壞的身體狀況,而未多幾分熱鬧。
造化玉碟的光明明滅滅,有聲音漫於空中,頗帶幾分散漫的意味:「我替你瞧過了,他狀態不太好,先前強撐了一會兒,怕是要多沉睡個千百年的。」
鴻鈞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許是今日一行,又勾起些陳年舊事,恩怨情仇。祂心念一轉,隱約回想起某些合該陷於歲月長河中的往事。
道祖微微一嘆:「玉宸,吾徒……」
那時令尚有繁花似錦,小姑娘秀髮上夾著一片不知從何處沾染的花瓣,小心翼翼地推開紫霄宮的門扉,往裡探進一個小腦袋,似在觀察是否有人在裡面。
道祖在她踏入紫霄宮的那刻,便心有所感,睜開了闔著的眼眸,默不作聲地等她進來。
與之相對的是,玉宸顯然沒有發現師尊的存在。
待要舒上一口氣,蹦蹦跳跳地往裡走的小姑娘,下一秒便被突然出聲的師尊嚇到,睜大了一雙懵懂的眼眸。
道祖神情古井無波,注視著天真爛漫的小徒弟,語氣平靜道:「所謂知交至友,到頭來,終歸是場劫數。」
當場被抓包的小姑娘僵硬了一下身子。
道祖又道:「你與太一遊歷洪荒,為師不攔你,但妖族之事,不可有半分牽扯。」
「可是師尊,不試試怎麼知道,是緣法還是劫數呢?」小姑娘歪了歪頭,狡黠地反問道,接著,又頗為糾結地轉了個圈,裙擺飛揚起一個柔軟的弧度,「唔,這個我知道的啦,我也沒有……」
似乎有些底氣不足的小姑娘心虛地低下了頭,小聲道:「可是毛絨絨真的很可愛誒。」
「那又何必去接觸那隻,最不該接觸的?」道祖垂眸望她,神色無悲無喜。
她便又想了片刻,眼眸低低地垂著,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
小姑娘轉而努力地轉移起話題來:「師尊師尊,您瞧下界的花開得那般燦爛,我又想起那日,您帶我們前往不周的情景了。」
小姑娘小跑過來,仰起臉,輕快地扯了扯祂的衣袖,笑得是一等一的沒心沒肺、天真爛漫。
那雙塵世不諳的眸中,此刻清晰地倒映出了祂的身影。
道祖瞧著她看了半晌,終是嘆息一聲。
祂寬大的廣袖曳墜至玉石地面上,將拽著祂衣袍不放的小姑娘抱了起來。掂量了兩下,隱約又有些困惑漫過心頭:明明養了那麼久,為何抱起來還是那麼輕呢。
接著又想:這么小小的一隻,真的可以擔負起,守護整個洪荒的職責嗎?
往後時日漸長,玉宸道君劍術凌絕、陣法無雙之名享譽洪荒;再往後,聖人一視同仁,有教無類,堪稱師表的盛名愈發顯耀。
這個被祂與太清、玉清一道教養長大的孩子,確確實實不負盤古氏之名,已經成長到足以獨立做出任何決定,並為之負責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