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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叛逆心一起,指著多寶,對兄長笑得肆意任性,隨後一字一頓:「吾賭其未來,必奪盡天下良才美玉之輝!」
恰是應了這句斬釘截鐵的判詞,往後無論元始聖人收了多少徒弟,精心教導也好,細心呵護也罷,終無一人,可越過多寶。
多寶道人,實乃闡教上至道尊,下至童子,全教的陰影來源之一。
然而到底是沒人知曉,多寶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越過自己先天的跟腳,戰勝如同天塹一般的資質,穩穩噹噹地做著上清的大徒弟,截教的大師兄。
所謂的米粒之珠,亦大放光芒。
由此,也使得上清道尊毫無後顧之憂,雖立大教,仍閒著沒事便往外面跑,繼而快活地往崑崙撿毛絨絨。
通天後來終於意識到自己撒手不管的行為,是多麼人神共憤,還是因為多寶曆練受傷,截教上下一片混亂而痛定思痛下的決心。
雖然但是,這仍然沒有妨礙愛好毛絨絨的聖人,繼續快快樂樂地四處拐徒弟。
多寶:我有一句MMP不知當不當講。
多寶:雖然我也是被撿回來的,好像沒有什麼資格講話。但是,求求您別再撿徒弟了,師尊我心裡苦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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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心裡苦的大師兄微微垂眸,望著他師尊又雙叒叕拐回來的,本該是他的小師妹,現在偏偏成了大師姐的,玉宸。
嗯,假如真的是大師姐的話。
月色照人,竹影闌珊。
多寶含笑而立,仍是一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只是到底,有什麼不同了。那雙眼眸里的溫和清淡仿若春風化雨般消融,逐漸籠上細雨朦朧時天色的昏暗低沉,比夜色更深三分。
「師姐可知,人心難測,何必去賭?」
「玉宸。」少女的眼裡曾盛滿了星辰,此刻,卻輾轉映入了他的身影,倏忽給人一種,被全身心凝視著的錯覺。
多寶不由一怔。
少女的聲音依然慢條斯理,卻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夜色沉沉,將她白日裡的清和淡雅抹去一層,「汝可喚我玉宸。」
多寶垂眸望來,瞧著先前溫和的少女褪去了幾分原先的平淡,像是瞬息之間,顯露出幾寸鋒芒來。
那是足以斬碎眼前萬物,令這世間屏息的鋒芒,美到不可直視,無法呼吸,不由枉送了這一身性命。
道人低低地笑了起來,似是覺察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從善如流地改了口:「那玉宸可知,自古人心善變。汝此刻所行,未必能得善果。」
「吾之道,從心而已。」少女神色淡淡,眸底卻有三分篤定。
多寶垂眸看她,「此時不顯,日後恐釀大禍。」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首徒,可算半師。多寶大師兄對自己,就這般不信任?」玉宸莞爾一笑,反問道。
少女容顏綺麗,笑意灼灼之間,攝人心魄。
多寶微避鋒芒:「吾非聖人,何敢談萬全之策。」
「縱聖人,亦不敢言。」玉宸絲毫沒有在意,自己說了什麼堪稱大逆不道的話,「然,事在人為。」
「倘若命數已定,天要行此?」多寶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竟脫口而出問道,下一秒他便後悔了,卻只聽見少女一字一頓,似有曠古蕭瑟,無邊寂寥,透盡孤絕,染遍殺伐。
「吾便斬盡天數,逆此命途。」
「天若欲絕吾道,我必逆天而行。」
同樣的聲音在耳邊響徹,其聲下通九幽,上接天闕。道尊墨發垂墜,紅衣迤邐,身側似乎還站著一人,面目模糊,只見煌煌之輝,於彼朝陽。
她側身對著那人笑上一聲,眸底絲毫沒有懼意。那人亦含著笑意,衣袍拂過之地,仿佛有烈日升起。
無盡的天譴雷罰,自混沌虛無中誕生,下一瞬便攜著無上威嚴,伴著怒意斬落。天威赫赫,卻偏生透不過兩人頭頂無形的屏障。
因而,又愈發瘋狂。
甚至透過了這虛無的空間,延伸入了外界。
此刻,崑崙上空,亦平地生起驚雷。
仿佛觸動了某個禁忌的詞彙,略帶警告意味的雷罰自天而降。多寶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拽過不知為何沒有動作的玉宸,躲閃到了一邊。
雷罰轉瞬而至,劈到兩人之前的位置,地面焦黑一片,冰雪為之殘敗。
驚疑不定的多寶呼吸微重,下意識掃了身側少女一眼。
幾道神識迅速地從他們頭上掃過,似乎在查看此地發生了什麼,又在瞧見玉宸時頓了一頓,看似不經意地退去了。
多寶心下的疑慮不免更深一層:這種隨叫隨到的待遇,是怎麼回事?!
眾所周知,天道很忙,天道真的很忙。
祂不僅每時每刻要維持天地法則正常運轉,還要時刻計算天地間的靈氣消耗與再生比例是否合理,由此推動或延後量劫的到來。
平日裡,作為洪荒所有信息的匯總地,祂作為一台勤勤懇懇的超級計算機,每時每刻都在更新數據,逢年過節,啊不是,每逢大型鬥毆場景,祂還要抽空給這群不怕死的人做個備份記錄,算算因果劫數。
作為一個世間公平正義的維護者,祂時刻準備著安排某些犯下大因果的人,給予死緩,或者立即執行死刑等操作。
甚至,為了應劫的需要,祂還要偶爾裝出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找點緣由給人撒點天道功德,從而讓人產生一種「我是祂心中小可愛」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