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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齊輝的景致,被人細細地繪在船頭。瓊霄自高處向下望去,覺得像是船的眼睛。
一旁的碧霄湊過來,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阿姐,阿姐,這艘船像是被人畫出來的誒。是師姐畫的嗎?唔,又不太像。」
太乙左看右看,偷偷地伸出手觸摸身前桌案。方桌的每一寸紋路都描摹得精細,不似雕琢而成,倒是渾然天成一般。他細細看去,又隱約辨出其中筆觸,帶著幾分莫名的熟悉。
道人不由撓撓頭,從醒來到現在都有幾分迷糊的腦中,仿佛閃過了什麼,又抓不住它來過的痕跡。
本想繼續苦苦思索下去,卻見碧霄笑容明媚,朝他招了招手:「太乙師兄來看看這個。這隻白鶴怎麼圓滾滾的,像是白鶴童子之前被師尊養肥時的模樣。」
她說得無心,太乙也沒多想,便湊過來看看,看完後又煞有介事地點評道:「是挺像的。唉,可惜上次好不容易養圓了一隻白鶴,又撲騰著翅膀跑了。我以為它那麼胖,該是飛不動了的,可惜了啊。」
「圓滾滾的,真可愛。」碧霄捧著臉,專注地看著。
「不過二師伯好像不太喜歡。」瓊霄道。
「師尊應該喜歡瘦一些的。」太乙補充道,又不由砸了咂嘴,似乎在思念那隻並未到口的白鶴,又或者,是越發濃郁的香味。
「可是我聽說師尊小時候也是圓滾滾的,那時候二師伯總喜歡抱著師尊到處炫耀。堪稱團不離手,又或者,抱……抱……」碧霄蹙了蹙眉。
「抱團取暖。」瓊霄一本正經地接口道,又感興趣地戳戳碧霄,「聽誰說的呀。」
「龜靈師姐啊。」碧霄道,「師姐說她當時還沒化形,還是只小玄龜,走路走的慢,常年累月不挪窩的。但是好不容易邁著小短腿換個地方修煉,總能撞上二師伯抱著一隻紅糰子出來兜風。她看著可羨慕了,心想以後也要養個萌萌噠的糰子。」
「胡說,師尊那麼高冷的人,怎麼會喜歡軟萌的糰子。」太乙覺得情況不對,下意識反駁道,又順手舉起了例子,「你看教中養的那群白鶴全是姿態風雅,身形修長的。就連黃龍師弟,也是往風流俊朗這個方向發展的。」
「你懷疑我師姐說的話?」碧霄眉頭一挑。
太乙神色一冷:「我倒是懷疑你在抹黑我師尊。」
「太!乙!你有本事再說一遍。」碧霄晃了晃腦袋,撐過一陣眩暈,咬牙道。
太乙一頓,十分順手地把因用詞不當而升起的微妙愧疚拋到一邊:「說就說,誰怕誰。」
「你這是想打架嗎?」碧霄道。
「來啊,丟了法寶,我們出去做一場。」太乙乾脆地應下。
等等,你們在幹什麼?
瓊霄愣了一瞬,便見兩人十分旁若無人地出了船艙,踏足半空之中,開始正面撕逼,啊不,論道。
怎麼就,又打起來了?
咦,我為什麼要說又?!
作者有話說:
瓊霄:師姐真好,師姐真美,師姐真可愛(臉紅)。
我懷疑最後才是正劇,但是我沒有證據。【微笑jpg】
——
【如何飼養一隻截教弟子】
注意事項1:
作為家長,永遠不要單獨把你的截教毛絨絨,和闡教弟子放在一起。
兩者並不兼容,容易造成您的毛絨絨損壞,或者與對方家長產生經濟糾紛。
必要時可以一戰。請視武力值而定。
第28章 雲海天涯兩杳茫 ◇
玉宸: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
玉虛峰後山。
雲遮霧繞間, 群峰影影綽綽。多寶匆匆行來,行至南台下,又放慢了腳步, 重新整了整衣冠。
道人神色莊重, 穩步行來,身側有細雪飄搖而過, 帶起略微的涼意, 沁入心間,又飄忽著沉墜入底。
通天似是感應到了什麼,自太清懷中直起身來。隨著他的動作,原本沉寂的氛圍霎時一松。
元始揮袖清理掉一地狼藉, 雲袍漸染霜華,襯得他面如冠玉,比往日又冷上三分。道尊眼眸間覆上一層寒冰, 恰若遙無邊際的廣寒天幕,看不透背後的百轉心緒。
太清抬手又替通天整理好蹭亂的髮髻,方才半闔了眼眸。他眼底淡漠,似無情無欲,無痴無嗔。目光只在注視著兩位弟弟時,微微帶上點溫度。
兩位道尊平靜的模樣, 仿佛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真的,沒有發生過?
通天低眉注視著桌案, 恍惚了須臾, 分不清是置身於幻境之中,抑或蒼涼現實。手中碧葉略顯粗糙的質感, 卻又將他徹底拉回了現實。
他攥的太緊, 似承受不了般, 葉片略有殘損。
通天小心地摩挲著葉片,忽而沉靜了思緒。
不必再展開,上面的話他看了許久,本就極短,他能複述出來,也不過是尋常一件小事。
但他記得,念念不忘地記得,又顯得那般不同尋常。
眼底困惑難明,通天展眸望向兄長,將之前的思路慢聲道來:「我們的感知向來與天道相連,崑崙生了執妄,我們分毫不知,便相當於天道分毫不知,既然天道不知其故,那大道呢?」
「通天!」元始眉間染上幾分薄怒,思路又不由自主地衍生到另一個方向。
任性起來的聖人眉眼灼灼,一身紅衣艷絕,思路清晰地接著講了下去:「大兄之前說連您也掐算不出情況,也就意味著我們三人都探究不出事情因果。一旦涉及玉宸和在宥,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可天道何時出過這般紕漏?是祂當真不知,還是,不願我們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