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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宸,我念及一事需尋長兄,事態緊急,不得不先行離去,無法守在阿宸身邊等你醒來,不由頗感慚愧。」
「但願此信得與春光一同見你,照卻過往陰霾,只見晴空朗日,風輕雲淡。」
「往事不可追,大可常常與我傾訴,不必積壓於心。前路漫漫無盡,尚有我願與阿宸同行。同去同歸,又豈非一場圓滿?」
「阿宸,此日尚且漫長,我卻不知歸期。若覺無聊,不妨尋你我徒弟做個開心,亦未嘗不可。——通天。」
玉宸慢慢地瀏覽過其上字句,指腹淺淺撫過青年留下的鋒銳字跡,隨之輕輕笑開。
她遠遠地眺望向太清宮,見其門扉緊閉,不覺沉思幾許,轉而收回視線,仔細地將信箋疊好。
少女眉眼淺淡,略微出神地想著:「既然如此,卻也不妨先去刷一刷截教日常吧。」
這般想著,她又取出筆墨,提筆勾勒,細細書寫下幾行字,又不自覺地,彎起了好看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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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教日常任務一:苦逼地學習,與苦逼地掉發。」
「適合剛入門道學的弟子,要求不高,只需一直埋頭苦讀,修完道經雜經等書即可。」
一位師兄開口介紹道。
「那要讀到什麼程度呢?」乖乖巧巧的師妹舉手問道。
熱情的師姐解答道:「這個嘛,根據過往師兄師姐們的經驗:脫髮不足憂,斷頭仍未可。只要神魂在,學海任遨遊。哎哎,師妹別哭啊。」
師兄苦勸道:「師弟你作為八尺男兒,禿個頭怎麼了,放心,頭髮還可以再長,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啊。唉,你怎麼也哭了。」
「我說你們適可而止啊。」金靈怒視幾人,手中龍虎玉如意一展,只待敲打過去。
幾位師兄師姐齊齊退後一步,低頭乖巧行禮:「金靈師姐好。」
待瞧見後面兩人,又整齊道:「參見龜靈師姐,無當師姐。」
後面尚在哭唧唧的師弟師妹們有樣學樣,紛紛行禮,模樣頗為齊整。
無當自信一笑,戳戳龜靈:「成果如何?」
龜靈認真地看了一圈,讚揚道:「是挺不錯的,不過師妹啊,大師兄不是這個意思吧。」
無當擺擺手,毫不在意道:「沒事沒事,問題不大。」
正待兩人交談之際,金靈沒好氣地將這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師弟師妹趕去聽大師兄講課,自己又擺出一個和善的微笑,開始安慰起瑟瑟發抖的師弟師妹們:
「放心,悟道經雖難,最多掉毛禿髮,養一養就會好起來的。」
聽起來好像更擔心了呢?
一位怯生生的師弟舉起了手,發起了靈魂詢問:「那……我們要學多久啊?」
無當聞言輕笑道:「修行無歲月,真要說起來,也許是——一輩子?」美艷的女修彎了彎眼眸,笑得分外促狹。
「修士問道修心,何必這般在意外貌,你們說,是也不是?」
待瞧見下方一片險些又要哭出來的面容,她又不由正色幾分,語氣里頗帶幾分告誡:「若得幾分好顏色,如我,自是不錯。但容貌又不能當飯吃,哦不對,如果是隔壁二師伯門下,對容貌還是有很高的要求的。但我們截教又不在意這個。」
無當緩聲道:「你等既不能如玉宸師姐一般風華絕代,舉世少有;抑或如她一般修為絕世,獨獨居於聖人之下,唯一能夠依靠的,也不過是獨獨「努力」二字罷了。」
無當:「修仙之路漫漫無盡,若無虔誠的向道之心,大可就此離開。而且,修仙之人,容顏永駐,凡間畏懼的禿髮白首,於我等向來不是一個大問題。師門內向來有養發護理的雜學,端看你需不需要學習罷了。」
她一通訓話完畢,下方一片寂靜。
龜靈無奈扶額,打算稍稍給這位狂熱粉絲做點補救。
一襲雲水華衣的龜靈,眼眸里永遠縈繞著淡淡的霧氣,顯得容顏縹緲幾分,此時緩聲道來,亦覺語調淡淡,頗有幾分說服力:
「諸位師弟師妹大可放心,治療禿髮,我們是專業的。你們瞧先前幾位師兄師姐,不也是好好的,可見無需過於擔憂。況且,若是本身便有一定基礎,抑或得些天賦,未必會到禿髮的地步。」
龜靈:「此外,修行之路雖無窮無盡,只要道學入門之後,便不必如此苦讀。你們既能在眾人中脫穎而出,拜入師門之下,想來不會在入門耽誤太久,故而安心即可。」
心有戚戚的師弟師妹們點了點頭,便被鬆了一口氣的金靈領著,各自選了心儀的住所住下,挨個進入了修仙備考模式。
三人隨後相視一笑,又約著一同前去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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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太極廣場。
「截教日常任務二:隨緣聽師門前輩講課,手自筆錄,計日以待。」
「隨緣之處在於:主講人不定,時間不定,內容不定,聽到什麼,純屬隨緣,以此檢驗福緣之用,臉黑者請自覺跟隨師兄師姐。」
就比如說現在,說是在授課的多寶就偷了半日清閒,端坐在席上,聽著玉宸接著上次論道講解道意。
比起之前的海納百川,專為啟蒙之用,玉宸眼下的講解又多了幾分針對性,使得聆聽之人愈發專注,進而如痴如醉。
至少多寶一眼望去,眾人臉上神情都是一臉認真,滿場都是捧著筆記記錄,繼而補充些心得體會的同門。若以一言蔽之,此地眾聲皆絕,唯有落筆的寂然,與邈邈無涯的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