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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塔地下獨角獸雕像逆時針三圈與里德爾有關。」
當我讀完最後一個字母後,那張平平無奇的紙條便從左至右化成了炭黑色的灰燼,飄落在暗棕色的書皮上。
低頭沉思片刻,我將桌上的課本收拾好,披上保暖的外套離開了湖底。
而當我冒著凜冽的寒風逆時針轉動了三圈幼白柔滑的大理石雕像後,陰影下隱約泛著黃銅色光芒的石板緩緩向後移動,露出了一條狹窄昏暗的走廊。
我的內心震撼不已,很淡定地掏出了「一定是自己在發顫」的魔杖。
「螢光閃爍!!!我的媽,弱一點,弱一點......」
一片藍白色如白晝般明亮的光芒從我的杖間射出。我趕忙讓這個急著和我一起冒險的夥伴冷靜冷靜,深吸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踏進了未知的。
幸好,這條走廊長得像是沒有走不到盡頭一樣,我剛才的「小事故」估計並沒有被人發現。
依稀看到前方閃爍著昏暗的燈光,我熄滅了手中的魔杖,貼著牆壁沿著愈來愈近的聲響處走去。
在走廊盡頭散發著暖黃色光亮的地方,是一扇虛掩著的石門。那應該是一間密室的後門,從縫隙里看去有許多穿著黑色巫師袍的背影,似乎是很多人正在集會。
隨著我越發靠近聲響的來源,我震驚的意識到,那個異常激昂的聲音竟駭人的熟悉。
是Tom的聲音。
那聲音是在我耳邊迴蕩過千百遍的熟稔,可它卻又如此陌生。
我從未聽過他如此激情而富有煽動性的語調。往常的他是優雅而沉著的。情動時,他充滿情yu的沙啞喘息中總是埋藏著勾人的笑意。而即便是情緒失控時,他也是陰沉而發狠地嘲諷,從沒有如此......慷慨激昂卻遙不可及。
心臟緩緩下沉,我向前挪動了幾步,努力湊到散發著光亮的縫隙處想要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純血至上,麻瓜,低劣,創造輝煌......
每一個單詞我都清晰地知道它的含義,可連在一起,我卻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哈哈,不,與其說是「聽不懂」,不如說是「不敢聽懂」。
我怎麼能聽懂呢?我不能理解,他像一個鬥志昂揚的演講家一樣滔滔不絕的事情,竟然是要斯萊特林的純血統巫師們聯合起來,拒絕一切泥巴種巫師入學霍格沃茨的可能。他要重現純血統巫師的繁榮,他要讓巫師進軍麻瓜界,統治他們,繼而建立新的,「黑魔法至上」的社會秩序。
可他自己明明不是純血啊?為什麼他突然對麻瓜如此痛恨?這一切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如魔鬼在耳邊低語般蠱惑人心的聲音為所有人勾畫了一副虛幻而瑰麗的畫面,然後停頓下來,仿佛在等待著什麼。在一片瘋狂扭曲的喝彩聲中,我的腦子亂成一團。
忽然,隨著一陣窸窣地騷動,屋內的人們似乎結束了集會,將要結伴離去。我慌亂的四處查看,在大腦尚未反應之前,本能地推開一扇破舊的木門,跌進了一片陌生的空間。
第31章 修羅場他的表……
這是哪裡?
龐大而布滿褶皺的大理石吊頂連綿不斷的綴在高聳的天花板上,圍成了一片帶著尖角的拱形。正前方遙遠的盡頭處有一爐燃燒著的篝火,影影綽綽的火光映照著四周華麗而通透的琉璃花窗,竟渲染出幾束幽藍的光芒。環顧四周空曠而敞亮的巨大禮堂,我迷茫的向前走去。
輕輕撫過花窗旁柔滑細膩的大理石台,我猛然間清醒過來,倏地往我起初的位置看去,可那裡只有一片光滑開闊的地面,並沒有什麼「木門」之類的入口。
無措的僵立在原地,我絕望的想著:又被關進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可我的思緒尚未飄遠,便看到一個我絕不想在此刻見到的人,憑空出現在偌大的空間裡。
幽藍的光芒照在他深邃的骨骼上,投下一片漆黑顫抖的陰影。輕柔的微風掀起他的衣袍,細碎的流蘇輕輕飄動,和他柔軟的黑髮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幅矛盾的,流動而靜止著的,色彩濃鬱熱烈,筆觸卻禁慾克制的中世紀油畫。
他沉沉地望著我,眸中沒有一絲驚訝與疑惑。
「......這是哪裡?你怎麼也來了?」
在一陣漫長而煎熬的死寂後,我率先承受不住從四面八方擠壓到胸腔的壓力,謹慎的向前邁出半步。
他依舊巋然不動,如同一座靜止的雕塑,只有上下翻飛的衣角在氣流中拍打出沉悶的呼嘯聲,撞擊著空曠死寂的石壁傳來一陣陣虛無縹緲的迴響。
當我走近時,才看到他青筋凸起的修長手指正緊緊攥著一個由於用力過猛已經扭曲變形的深灰色的毛線球。
那是我在孤兒院為他縫補衣物時,用剩下的毛線隨手團的兩個小掛墜,一個送給了Tom,不知被他收到了哪裡;另一個系在了我自己手腕上——雖然很醜,但畢竟是自己親手做的,總是越看越覺得好看。
心臟倏地下沉,我慌亂的拂過右手的手腕,一片光滑。不死心的再向左手摸去,依舊是空空如也。
我垂下睫毛,沉默了片刻,隨後抬頭直直望向了他。
「我的手鍊掉了,你撿到了?」我伸手指了指那個快被大手捏成餅的小球。
面前的光影輕輕抖動,隨著一陣細微的窸窣聲,他終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