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頁
銀色長髮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毫無顧忌地散發著自己洶湧的惡意。銀綠色的眸子像是子彈般銳利地掃過多餘的空間,落在了他的身上。
琴酒穿著他常穿的那件黑色大衣,還有那頂黑色的禮帽,遮住了大半張臉。他走了進來,靴子在地上落下重重的回音。
「答應你的事情,我盡力辦到了。」沖田白野清朗溫潤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伴隨而來的是被關上的大門,「十分鐘。」
門被鎖上了。
神代以知立刻就察覺出了,琴酒現在的心情並不好的事實……這點倒是毫不意外,換句話說,琴酒在生氣。
對自己未來一無所知,但也清楚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神代以知還是做出了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遊刃有餘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一般:「你來了。」
如果琴酒現在還能見他,就說明無論是波本還是蘇格蘭甚至是萊伊都沒有影響到他。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組織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傢伙是臥底,還把他派到琴酒身邊,就算琴酒用了也不能代表他和這些人有什麼聯繫,這一切都是組織的錯。
就算拋開事實不談,琴酒也是一點錯都沒有。
神代以知偏心從來都不需要理由,即便在如此急迫的時刻,他也一如往常地對琴酒露出了相當乖巧的微笑。
琴酒扯了扯嘴角,令人困擾的頭痛從眉心散開,眼前的人卻有些沒心沒肺過頭的露出微笑——就算一如既往地美麗且令人心動。
琴酒伸手拽住了他的領口,提了起來,衣服在胸前皺成一團,兩人的臉離地極近,鼻尖快要觸碰到一起了。
「你知不知道——」琴酒的聲音陰沉低啞,混合著顯而易見的怒火,「你在做什麼?」
——我當然不知道啊!可是不這樣做又能怎麼樣,眼看著其他人因我而死嗎?
神代以知靦腆地笑了一下:「十分鐘的話,可能不夠GIN哥來一次呢……」
琴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沉默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領口收緊讓呼吸都有些困難,神代以知幅度很低地咳嗽了兩小聲,有些純淨地笑了笑:「那要親親嗎?」
琴酒鬆開了手,冷眼看著神代以知整理自己的衣服。
青年低著頭,將領帶拆開重新整理,手指嫻熟地翻飛著,即便是這種再普通不過的行為,由他做出來都有種說不出的優雅風度。
雖然組織分配了他來教養這個人,他卻不是會在這種細微之處要求的人。這副風雅綽約的儀態是他過去的家庭培養出來的,即便過去這麼多年都未曾磨滅的刻在骨子裡的記憶。
而教出這樣孩子,勉強算是他的師父的那個人,如今以知也越來越像他了。
固執的、自以為是的、覺得只要犧牲自己就可以保全所有人的、
蠢貨。
「哥哥還知道什麼可以告訴我的事情嗎?」神代以知垂著頭整理著已經變得很整齊的領口,就算再怎麼認真,接下來只能靠手指抹平衣服上細小的皺紋了,「不過應該也沒有什麼了吧,總之能再見到你我就放心了。蘇格蘭應該也已經安全離開了吧……」
「別說了。」
琴酒從牙齒的縫隙中擠出了幾個字。
「沖田他……啊,就是蘇茲,連你也一併騙過去了,現在想起來總感覺十分的惱火,要是有機會你能幫我揍他一頓嗎?因為他之前救過我,所以我不好意思下手。」
神代以知第一次沒有聽從他的命令,繼續地自顧自地說道,仿佛一旦停下就會喪失勇氣。
「現在說好像有些晚了,我那天做了點米飯忘了放進冰箱裡,本來想晚上回去也來得及,不過都這麼久了,應該已經徹底完蛋了吧?還有啊,要是可以的話請等我出來吧,如果我還能出來的話,如果出來的人還是我的話。」
琴酒握成拳頭的右手骨頭咯吱作響,聽著夾雜在看似尋常的話語中,突兀的話語,終於再也忍不住地一拳擊中了那傢伙的臉。
毫無防備的以知被這一拳打中,整個人向後面摔倒在地面上,好在這個房間的地上,至少他倒下的地方鋪了厚厚的地毯,摔倒的時候就被白色的長絨包裹,並不會痛。
但是就算直接摔在硬邦邦的地面上也不會有多痛,因為那一拳已經完全掠奪了他的意識,眼神都發直了一秒,疼地他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左頰一整片都麻木了,神代以知支撐著身體坐起來,繼續著剛剛沒說完的那句話:「否則,請你殺了我。」
陰影擋住了身體,感覺到琴酒的來到了他面前,神代以知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這話說出口只有聖人才能諒解他了,琴酒會是聖人嗎?顯然不是。就算是自找的,挨打也實在是太疼了。
然而閉眼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拳頭落在自己身上,神代以知遲疑地睜開了眼睛,立刻陷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琴酒半跪在地上,抱住了他。
被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味包裹,神代以知緩緩閉上了眼睛,他聽到琴酒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不會陪你死的。」
「嗯,那真是太好了。」他伸出手環繞上了琴酒的腰,對方的身體沒有任何的本能的排斥,自然地接受了他的觸碰。
因為琴酒不喜歡和別人有什麼身體接觸,神代以知也有在盡力避免做他討厭的事情。但即便這樣接觸也從來沒少過,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可以這樣理直氣壯的做任性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