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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敢把推銷電話打到你這裡啊。」神代以知沒忍住笑了一聲,補充道, 「不告訴我也沒關係的,我對你的工作不感興趣, 總之不會親手送你進去就是了。」
其實他覺得大概率也不是工作的事情, 畢竟接起來就被掛斷的電話,說句「大哥, 人已經死了」的時間都不夠, 他不過是借這個機會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
就算關係再親密, 在某些事上也是要避嫌的。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哪怕琴酒相信他,他自己也會過意不去, 所以最好從一開始就完全不沾手。
琴酒沉默了幾秒,回憶起電話那頭有些歇斯底里的同事陰森森地那句「明明是我先來的」,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了些。
——呵。
「是推銷, 接起來就是電子音。」琴酒強調道。
「是。」神代以知不明白他這麼在意這件事的緣由,但又不是原則問題他自然不在意到底是什麼, 輕飄飄地轉移了話題, 「今天要去的那家餐廳,我約了半年才約到, 本來想叫家裡人一起去的,沒想到你正好回來了,便宜你了。」
——才不是,其實當初就只約了兩個人的座位, 如果琴酒沒回來他就不去了。
琴酒倒是意外的很坦蕩,回應道:「不是別人就行。」
神代以知有些驚訝地挑起了眉:「你居然擔心這種事嗎?」
他和琴酒交往是在大學, 大概是那時候他年紀小,且比較幼稚——二十三歲的他如今覺得十八歲的時候實在是幼稚至極,很多事都不堪回首的程度——加上是第一次離開家住宿,琴酒承擔了一半他爸爸的責任,比如聽他說學校里發生的事情,今天又和好朋友去做了什麼之類的,導致他回家後再說一遍的時候總感覺這件事說了好幾次。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當時有個叫酒井的前輩對他表白,然後糾纏了很久,被琴酒知道後不知道做了什麼,再之後酒井看到他都是躲著走的。
當初能理直氣壯地教訓喜歡他的人,現在居然在擔心他和別人約會。
「你還小。」琴酒從口袋裡掏出了煙盒,叼住一根,一點不含糊地說道,「等你見過更多就會變心了。」
神代以知皺皺眉,剛要反駁,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臉上出現了笑容,單手架在車窗邊,撐著臉說道:「哥哥,你的意思是你見得夠多,偏偏還是喜歡我是嗎?」
正好遇到紅燈,在現役警官的監督下,自然不會有人想闖紅燈。於是神代以知更加光明正大地望向他。
琴酒拿起旁邊的點菸器,吐出一口煙圈,才聽到他的聲音:「嗯。」
神代以知的嘴角幾乎要按不下去,但他還是故作矜持地問道:「真的嗎?我是你見過的所有人里最喜歡的那個嗎?」
雖然這話說出來也沒多矜持,可琴酒偏偏吃他這一套。
「嗯。」琴酒頓了頓,補充道,「沒有別人。」
因為聽到了好聽的話,神代以知結帳刷卡的時候都格外爽快。
不愧是預約了半年的餐廳,味道相當不錯,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相當順心,神代以知早就打電話跟家裡說周末不回去了,從餐廳出來,在上車前,充滿了暗示地用勾住了琴酒的袖口。
「之後去哪裡?我不想去酒店了。」
「有個……」琴酒回復到中途,反應過來神代以知的意思,「不去酒店?」
「你叫我出去住,不會要訂一年的酒店吧?」神代以知揚起下巴,有些故意地說道,「我喜歡稍微小點的房子,太大了收拾都很麻煩,我不想讓別人進來。」
他媽媽就是,特別有界限感,不喜歡其他人隨便進入家庭區。雖然因為他父親的職業,很難完全將其他人攔在外面,但是他們一家人居住的地方確實是禁地,就連打掃的時候也只能姓神代的人親手打掃。
即便是居住區對整個家裡來說並不算大,但也不小,每年大掃除都是神代以知最痛苦的時候。但真的要選以後要定居的地方,他也是和媽媽一樣的心情,讓別人來幫忙打掃太奇怪了,那是自己的家。
「搬進去之後我要重新裝修一遍,哥你的品味就是那種陰沉的黑色調吧?在那種房子裡生活會窒息的……嗯?」
神代以知的話沒說完,頭頂多了一隻手。
琴酒伸出一隻手順著他的頭頂輕輕撫過,指尖勾進了他束起頭髮的發繩中,微微用力,長發就散開在肩膀上。
銀白的月輝照耀在烏鴉羽毛般漂亮的黑髮上,勾勒出青年端麗的面容。神代以知仰著頭看著琴酒,眼睛裡漾著無法說明的光。
「接吻嗎?」
「來。」
*
琴酒既然開口說了希望和他一起住,房子自然不可能等神代以知同意之後才準備。只要神代以知想,他今天晚上就可以住進去。
神代以知坐在車上回復著親友的消息,十分耐心地等琴酒回來。
他稍微偏了偏頭拍了張自拍,發給了問他在做什麼的松田陣平,耳朵上多出來的飾品在車內燈的照耀下反射了亮晶晶的光。
[松田陣平:耍帥是吧?]
神代以知無語地看了看車頂,直接點了語音回覆:「真是不解風情,你去問研二。」
松田陣平那邊沒有回覆了,神代以知猜也猜得出他是跑去敲對面萩原研二房間門,這兩人畢業之後就在一起合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