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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次嘛,不太一樣了。
「凡事最怕認真。」劉徹見精衛時,如此說:「只要他們認真起來,災情便能迅速穩定。」
精衛點頭,「這個我也知道。」祂困惑:「但是以往那麼多次天災,難道你們凡間王朝都不認真對待嗎?」
祂只是單純,祂又不傻。
上下一心說得簡單,做起來可難了。發國難財的人,哪個時代都不缺。
「過往那些國君皇帝手下臣子如何,我管不了,至於我這一朝……」
劉徹格外和顏悅色,溫聲慢語:「我會讓他們認真起來的。」
*
這次賑災,有商人熟練地找上發糧官員,按照以往路數送重禮,攛掇:「公將朝廷發下的新糧換成陳糧,再摻沙石在裡面,發給災民,他們有吃食就能感恩戴德了,如何會去計較能不能吃飽,糧食新不新。至於偷換下來的糧食,某願意花錢購買……」
這是「雙贏」的好事,商人本來信心滿滿等對面點頭,沒想到等來的是被丟出門,外加一句:「滾!本官怎會和你同流合污!」
商人:「……」
你以前收錢辦事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
但是經商的就得臉皮厚,這家不行找下一家,多大點事啊,不就是拿臉皮擦幾次地嗎!又不是擦便坑!
他就不信,那麼多賑災官員,能個個深明大義!
「……」
吃了七八次閉門羹後,商人懵逼了:「這……怎麼全都改性子了?難道是哪位大豪出手,將這些官員全包圓了?不僅自己要吃肉,連湯都不給外人留?」
一打聽,好傢夥,不止是他,其他商人上門也被趕出來了,甚至不止是商人,一些下層官吏同樣吃了閉門羹,還有的直接被罵個狗血淋頭。
這麼罵的——
「在你眼裡本官就是如此不仁不義之徒嗎!」
……啊,不然呢?
「貪災民救命糧食,本官怎會做這等下作的事!」
……那你以前也沒少受賄啊!
「無恥狗賊,人面獸心,竟這般猖獗!想拿這個考驗本官?滾!都給本官滾!別怪本官沒提醒你們,你們誰要是敢背後做小動作,阻礙救災,本官就不客氣了!」
一個這樣還可以說是意外,個個這樣就不正常了。
從長安來的張姓珠寶商笑了起來,說:「這事我倒是知曉一二。此前治河,當今命他們下水去堵河堤,你們想,這事多危險,聽聞還有公卿體力不支,被水沖走,虧得郎吏挽救及時。辛辛苦苦治河,性命都搭上了,事後能不大力救災?」
我差點死在洪水裡,你們這些玩意居然還敢發國難財?做夢!讓災情擴大,那我不是白下水了嗎!
「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其他商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官員這次都不收受賄賂了,想想如果是他們,他們也不樂意收啊,再被迫賭上性命,那也是賭上性命,不做好這件事情怎麼甘心!
商人們紛紛給張姓珠寶商倒酒。
「張老弟,這真是多虧了你提醒,否則我們還要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張姓珠寶商挑了挑眉,只喝酒不說話。
商人投桃報李,問他:「聽聞張老弟是來此尋人,不知要尋誰?我們在這裡也還算有些門路。」
張姓珠寶商報了個姓名,便有商人詫異:「這人我認識,從軍打匈奴,犧牲了,留下年邁的父母和一弟一妹。」
張姓珠寶商飲了口酒,不疾不徐地說:「當年我和他一起從的軍,他在戰場上救了我一命,他還邀請我去他家做客,可惜……」張姓珠寶商垂下眼,抿了唇,似乎想到傷心事時,他的從容淡定才有了裂痕,「那時我對著他的斷刃發誓,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家人,只我家中出了變故,如今才能尋來。」
張姓珠寶商幽幽一嘆氣,再抬眼時,眼中又是害怕,又是憂愁,更有幾分忐忑:「幾位兄長,不知這家人如今過得如何?有沒有人欺辱他們?若是有,我真該萬死!」
認識那戶人家的商人便說了對方情況,說那戶人家過得悽苦,家中為吏的位置被當地縣令子侄占了,家裡幾十畝田地還被豪強看中,強搶了填平,作為放馬的牧場。
張姓珠寶商千恩萬謝,吃完這頓酒席後揚長而去,許久不見蹤影。
直到半個月後,他們聽聞酷吏張湯手持斬蛇寶劍,因著當地縣令與豪強欺辱死去將士的家人,欲斬其於市集。遠遠過去一看,悚然發現對方那張臉正是張姓珠寶商的臉,想到酷吏手段,面上血色刷地消失,不停回憶自己有沒有說過不該說的話。
張湯其實把他們忘得差不多了,商人賄賂朝廷官員看似有罪,實際上,因著大多數官員都會收錢,這種事素來是沒有人彈劾就主動不追究。
張湯如今滿心滿眼都是劉徹交於的任務——於各地建立學官,以及查清楚死事家人過得如何,不使將士寒心。
地方上,一座座學官建立,中央里,劉徹拿出了白紙和活字印刷術開始印書,印出來的一本本書放到店鋪中售賣。
這年頭誰家會捨得賣書啊,對於一些學者來說,這更是有辱斯文的事情,抗議的聲音一波接一波湧向劉徹,希望能藉此讓劉徹的書肆關門。
「漢武帝要是能聽他們的,就不是漢武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