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青霓腦子裡閃過一個詭異的念頭,如果她說「是」,會怎麼樣?
可惜,神女的逼格必須要保住。
「多謝陛下關心,菜餚鮮美,可惜吾已辟穀,不宜多念口腹之慾。淺嘗輒止即可。」
始皇帝心平氣和了。「原來如此,政安心了。」
至於明明辟穀還不告知,任由別人準備宴會……別開玩笑了,就像準備國宴,誰是單純衝著吃飯去啊。
始皇帝又問:「既然如此,國師可飲酒?」
你是說酸得像醋那樣的酒,還是淡得像白開水的低度數酒?
青霓端著架子,繼續微笑:「少許也可飲得。」
「來人。」始皇帝揚聲,就有美貌女婢香風裊裊地進來,擺好酒壺與雲紋高足玉杯,為二人各倒了一杯酒。
經始皇帝介紹,這是全大秦最好的酒。
青霓盯著杯子裡恍惚暈出琥珀色的酒液,唇角的弧度僵在臉上,牙齒好像已經開始酸軟了。
完蛋……哦,我沒蛋——
完犢子了。
魯迅先生說的是對的,人不能矜持,不能客氣,要學會拒絕。
青霓學會了……
「若有事,陛下直說便是,吾如今為大秦國師,在其位,謀其政,當為陛下排憂解難。」
轉移話題。
*
事實證明,只要話題是轉移向對方感興趣的方面,對方就會光速忘掉上一個話題。
比如說……「國師,你此前多次稱朕為人皇,不知這人皇……何意?」
始皇帝現在就完全忘了自己面前的酒杯。
人皇啊……
青霓頓時眼不疼了,牙不酸了。這可是她開局設計的一步棋,就等著始皇帝問呢!
陛下,你聽我給你吹!
在始皇帝政眼中,便是神女聽他這一問,面上竟顯出些許恍惚,似有懷念,「是我疏忽了,不曾發覺漏了口風。既然已經出口了,那便說與你聽罷。」
窗紙濾了月光,月影朦朧,神女的笑容也似乎蘊了傷哀。
……或許是什麼上古秘辛?腦子裡蹦出這個想法後,始皇帝愈發專注了,生怕聽漏了任何一句話。
「人皇為人族共主,三皇五帝皆可稱為人皇。上古時期,人皇與天帝身份地位同等,天帝無法號令人皇,人皇亦可無視天帝……」
始皇帝微微睜大了眼,「當真如此?」
上古時期的天子……人皇,居然能和天帝平起平坐?
當然是假的。青霓心說,這就是現代網絡小說胡編亂造的,什麼帝辛是最後一任人皇,不信天命,什麼周天子是人奸,把人族打包賣給天帝,都是編出來的故事,好調動讀者義憤填膺的情緒而已。
單吹帝辛就可以了,說他之後再無人皇,換個角度說,他以前的商王都是坐好了人皇的位置?
盡扯淡,從「天命玄鳥,降而生商」這句歌謠就可以知道以前的商王究竟信不信天了。
但是,不妨礙她拿這個來忽悠秦始皇。
反正她問過系統了,三千世界裡並沒有華夏神話里的神仙,最多也就是個界。
「自然。」青霓沒有露出絲毫異樣,「可惜……」
「如今天下,只有天子,再無人皇。」
始皇帝捏著杯子的五指,猛然收縮握緊,「為何會如此?」
「因為商滅周興!而帝辛——也就是後人稱呼的殷王紂,他其實是一名不為世人所理解的仁慈聖君。」
「紂王?仁慈?他咒罵上天,侮辱鬼神,拋棄父老,屠殺孩童,剖孕婦的肚子,用炮烙之刑去折磨沒有犯罪的人,也能算仁慈?」
始皇帝覺得,那他也可以自稱一句仁慈善良了,畢竟根據秦法規定,有罪的才能上刑,人口很珍貴的,哪能隨便用刑法糟蹋了。
神女微微搖頭,「吾不管爾等是如何記載的商王,吾只知,商王子受荒怠祭祀,是因為殷盛行活祭,而他為了殷商人口,廢除了活人祭祀。」
始皇帝眼神慢慢變了,以一個帝君的視角做出評判,「此有功!」
「廢除活祭,愛民如子,的確是仁慈聖君。」
青霓笑著問:「你這是在變著法兒夸自己?」
「嗯?」
「你的帝陵里,可沒打算用活人殉葬,都是陶俑。」
——可惜後來秦二世胡亥搞了陪葬坑188座,還把工匠都關進帝陵里作為陪葬,以免泄露了機密。然後,這些鍋全被扣到了秦始皇頭上,成為他暴君履歷上的一筆。
始皇帝眸光一閃。
帝陵還在建造中,用陶俑代替活人殉葬的事,他可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哪怕是負責督促陵寢修建的李斯,都以為裡面那幾座大坑是用來葬活人的。
這就是神仙嗎?一個念頭就可以看見將來?
「我的確有意以陶俑代替人殉。先生連這都知曉?難道神仙當真能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
神女含笑搖頭,不知是否認,還是並不想說。
她依舊用著神仙特有的語調,嗓音又輕又慢,「陛下還聽人皇之事嗎?」
始皇帝舉了舉杯子,做出「請」的姿態,薄唇抿在杯口,飲了些許酒水。
前面說的是考古出來的真實歷史,接下來,青霓就要開始編了。
「上古時期,天庭的掌權者不止一任,因著神的長生不老,變換天帝必然是伴隨著戰爭。最新一任天帝,由昊天上帝在位,彼時,天神戰死無數,天庭里神才凋零,昊天上帝設立了封神榜,欲召人間賢才上榜,然而,賢才忠君,忠的是帝辛,自然不願意登榜,換一位主君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