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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他們簡直……無理取鬧!」
「我是科舉上來的,憑什麼是女子就得去管文書?」
「房娘子說吧,是否殿下有指示了?殿下說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
風燭未定,光影間,彎月如鉤,傾進房知葵眼中,「殿下要你們——」
女官們心跳加快,心神都被鉤著走了。她們期盼著能夠打破這困局,期盼著結局能與千百年來不一樣,朝堂上的弄潮兒,也應當有女官一份!
「退到地方上,做各縣縣令。」
女官們愣愣的:「……退?」
……
「我們要穩住後方,休兵秣馬,堅壁不戰,男官從古至今便占據了朝堂,我們呈一時之快,只會給對面機會,讓他們乘勝追擊,將我們趕到潰散。所以,我們得先安頓下來。」
……
房知葵想著自己主公的指揮,恍惚聽見戰鼓集結。
她用靜靜的眼神注視著面前同僚,然而,誰都能感覺到,這如同灰燼里壓著火星,只需稍一撥弄,火舌便會呼騰而上。
「對。就是退。」房知葵說:「地方上有官學,而你們是縣令。」
房知葵對依附過來的女官性格了如指掌,她一直在認真觀察,耐心等待時機,此刻能被她找過來的,都是心懷不甘,不願意回家相夫教子的一群人。
她們有去改變這一切的決心!
女官們已經聽懂了房知葵話語,她們心中同樣出現了灰燼,只等著某一刻,熊熊燃起。
「縣令……」
在這一刻,她們表情無比生動——鮮活,快意,譏諷,都朝向了那些尚未察覺不對的男官。
女官去了地方上,當然不會嚴禁男人上學,這樣會打草驚蛇,她們只是……對女學生家裡多多家訪,對女學生本人多多改變思想,讓學生知道,她們不是為了家人而讀書,也不是為了日後相夫教子而讀書,而是為了她們自己而讀書。
思想,是最頑固,卻又是最容易改變的東西。如果一個人從小到大受到的教導是「母親做官也是撐起這個家」「女主外男主內並不可恥」,那當這些人一個個成長起來,她們就不會覺得自己是異類,她們會自然而然地……衝擊著這個世界!
陸陸續續有女官們上書,請求自放去地方上。
在朝堂里,這樣是「自貶」,是 「左遷」,是遠離中央,是沒有前途的行為。男官們並未想太多,他們用刻板印象來針對敵人,自身卻也困在刻板印象里,傲慢地看著那些女官「敗退」,快樂於自身打了勝仗。
女人嘛,就不該進朝堂,這樣就很好,既趕出了政治中心,也能給山鬼一個交代。
也有人看出來不對,然而他們想的是長樂公主暫時不能回到朝堂,暫避鋒芒也是明智之舉,三年後,長樂公主應當就會重新召回她們了。
李世民也是如此想,長樂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她知道何時該進,何時該退——前段時間,長樂那兒才去了客人,隨後便有女官自請下放,這中間必然有關聯。
李世民不會給閨女拖後腿,不論是哪個女官請求下放,他都大筆一揮允許了。吏部那邊也沒有阻攔,給誰升官他們要斟酌一下,給誰外放,這事情還用攔著?又不是他們自己人。
一輛輛馬車駛離長安,車上人走之前,都不約而同回望這座京師。
「我們去當縣令,讓他們先得意,十年後,且再看時局!」
……
「但是,只防守還不夠,防得久了,就會失去銳意進取的精神,同時,我們還要進攻。」
「他們有人有據點,六部就是他們的據點,我們得奪過來,這是標杆,讓女官一看到,就會維持希望不滅。」
「以點帶面,不可貪多,一個,我們只掌控一個部。」
「碩真,你執我親筆書信,去尋太子。作為盟友,想要我的支持,他該出點力了。」
……
「民部?」
李承乾驚訝,「長樂想要民部?」
陳碩真反問:「太子殿下不想要民部嗎?那是朝廷的錢袋子。」
李承乾眼眸閃爍。
陳碩真眸子明亮地注視著他,眼神含笑:「殿下,我們是盟友,我們拿到了,不就是殿下拿到嗎?總比殿下那些弟弟拿到的好。」
如果換個皇帝,這事別說成了,就是悄悄摸摸商議,也只敢放幾個人進去。然而,在位的是李世民,他……還真沒有那種死拽著權力,不給兒女的想法。
他甚至很欣慰,太子終於有大動作了。就是這動作……有些奇怪?
李承乾的人站出來,說——
「陛下,女子細心,不若將女官統統錄入民部?」
「女子去刑部,兵部確實是添亂,她們心腸軟,而且,自古以來,除了少數奇女子,兵戈之事多是男子掌握,但,從古至今,內宅皆是由婦人打理,管家算帳是她們長處,不如揚長避短,將她們放入民部?」
「陛下,臣附議!」
「陛下,臣也附議!」
之前攻擊過女官的官員臉都綠了,真讓所有女官都入民部,過個幾輪科舉,這民部豈不是上上下下都是女官?
有官員站出來:「陛下,不可……」
太子這方官員便說:「有何不可!難道自古以來不是女子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