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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霓:「……」
雪貂忍不住在腦內對青霓說:「乖乖,衣衣,他是認真的啊!我原本以為他說的要學生物育種,是說說而已!」
「我也沒想到……」扶蘇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該說不愧是歷史上那個頭鐵到一條道走黑的扶蘇公子嗎?
張良沒忍住潑冷水,「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魚炙,庶人食菜。縱然你養出來了,按照禮節規矩,黔首依然不被允許隨意食用豕肉。」
扶蘇瞧過去,發現是一女子在說話。她身材比一般女子高挑,面頰潔淨,鬢髮烏濃,倒不像官奴婢,反而像是哪家小姐。
扶蘇:「這位是……」
「見過長公子。」張姬欠了欠身,「妾是娘娘身邊的棋童。」
——專門侍棋的女僮僕。
扶蘇很好脾氣地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會去說服阿父,改了這一禮制。」
張良詫異:「公子是儒士,竟要改孔夫子遵循的周禮?」
他倒是不在乎這個,但是大部分儒士都很在乎。
「若是『禮』無法讓黔首吃飽,這『禮』亦無需死守。」扶蘇神態認真,眼中閃動著光芒。那是真正為民做事的光芒,是讓此刻的張良發自內心移開視線,無法正視的光芒。
扶蘇又道:「何況,孔夫子尊禮,卻並非守死禮之人。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然昔日孔夫子周遊列國,遭蒲人攔路,要求他發誓不往衛國去,夫子起完誓,被放走後,他沒有半分猶豫便繼續往衛國去——被逼發誓,無需守信,便是夫子的變通。」
而豕肥可令黔首吃飽,便無需堅持只許大夫食豕肉,是他扶蘇的變通。
第73章 一舉兩得
扶蘇還在眼巴巴等著神女的回覆, 青霓給予他肯定的回答,「汝可以嘗試去做。」
張良眼睜睜看著秦長公子簡直像是聽到始皇帝要給他傳位一樣,肉眼可見更加高興了。
扶蘇又道:「上林苑中的宮殿在國師與阿父走後月余便建好了, 國師是如今去一觀, 還是吾命人直接將國師的物件搬進去?」
畢竟是自己往後要一直住的地方,青霓想了想, 決定去看一看。扶蘇沒有立刻去養他的小豬仔, 親自去駕了馬車來,笑道:「這讓扶蘇想起那日剛被阿父送來之時。」
那時候,他還滿心委屈地在神女手下當宦人, 被阿父趕去為他們駕車。如今想想,他真的十分感激阿父的做法, 若不是在國師身邊, 被國師點醒,他或許還會做法不當地繼續和阿父爭吵,反對阿父的政令, 將大好時光白白浪費。
和阿父爭辯百越該不該打的二三十天,他如果提早遇到神女, 都能從小豬仔的出生重記錄到斷奶重了!
神女含笑調侃:「不錯,你當時還問我:公子扶蘇是否無用。」
扶蘇抿唇笑了笑,耳朵尖有些發紅, 心跳得很快, 手心出汗出得厲害。被那明眸凝望, 便鼓起了莫大勇氣, 問:「國師, 現在呢?」
神女連怔然也不曾有, 微微笑望著他, 聲音比起往常金玉相擊的清冷,多了幾分溫和,「如今的公子扶蘇,自然十分有用。於家國社稷,於黎民百姓,你之所為,以是大功。」
扶蘇怔愣了兩息,得到正面誇讚,他心情不可謂不愉快,可又莫名覺得神女的態度似乎有哪裡奇奇怪怪的。
張良冷眼旁觀。
這不就是長輩看小輩時的眼神嗎?你要是不喊國師,上去喊一聲母神,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扶蘇半跪在車夫的位置,依禮撩開車簾,「娘娘請入內,扶蘇今日再為娘娘趕一次車。」
「有勞。」神女越過張良,也不側頭,徑直說:「汝在宮中稍候,不必跟來。」
張良低低道了聲:「唯。」垂首等著車馬行遠,才抬頭,蹙眉瞧著拉長在牆上,逐漸隱沒不見的車影,心裡有些在意。
總覺得……國師似乎是要開始做什麼了。
馬車行到上林苑中,國師府外,神女掀開黑綢軟簾,下了車,微微露出笑容,對扶蘇道:「吾那棋童心靈手巧,溫柔賢淑,汝若人手不足,可借去一用。」
去養豬吧,省得他老閒著,滿腦子反秦思想。
*
巨大的日晷儀立在宮殿前方,晷針的投影隨著日頭,垂射在晷面的刻度上。
「巳時三刻。」扶蘇說。
天色還陰涼著,縱然有日光也並不酷熱,扶蘇把青霓引進殿中,他應當是做過不少功課,對於殿中為何要如此修築,其中含義說得頭頭是道。青霓只需偶爾頷首一下,扶蘇便算得到回應了,繼續引著神女遊覽。
殿中沒有放任何燭台,光潔的明珠與玉石鑲嵌在殿頂,牆面,柱上,照亮了大殿。這一國師府,直接掏空了國庫和帝王私庫的玉石明珠,不可謂不奢華。
扶蘇站到窗邊,掃視殿中裝飾,對此沒有一絲一毫的反對。
今時不同往日,他學會儘量站在阿父的位置上思考了。對於阿父來說,若能用奢華來留住神女,對於大秦便是值得的。
宮殿內堆金積玉,宮殿外,開滿了朵朵顏色絢麗的鳳仙花,層層疊疊,仿若拱衛著玉宇瓊樓。
路徑隱於花海,如同通往畫屏中。
青霓瞧著那片鳳仙花花海,「真漂亮。」她在腦海里對系統稱讚。
神女搬進了國師府,扶蘇也回到了陛下面前復命。